夏筱诗赠予的东西就比较杂了,形形色色的物件装满了一个小皮箱。
前后皆有摩托车拱卫,红底白字的“京甲1106”轿车行驶在应天府的街道上,车尾竖着圆筒形的煤气发生器。
大明真的穷困到了需要节省这么一点汽油的地步吗?
显然不是,但朝廷大员需要做表率,哪怕只是表面上节俭、暗地里挥霍。
望着车窗外流过的屋舍与行人,林溪神游物外。
当初大着胆子渡海出国,冒冒失失的来到这闯荡,随后竟会有如此顺利的经历,一转眼都有四年之久了。
来的时候,大明尚未挥师南洋,周某人还只是上校;现在到了走的时候,西方列强势力在南洋已经灰飞烟灭,周某人也都是少将了。
这四年间虽然和家人书信联系不断,也知道家乡的大概变故,可如今究竟是何模样?她不由得遐想起来。
应天南站的外边,几人都下了车,周长风亲自为她把行李箱拎了下来。
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小溪,保重,千万照顾好自己。”夏筱诗既关切又忧心地说道。
林溪很郑重地福身,回道:“多谢您跟先生这些年的照拂,小女感激不尽。”
接着,她又面向周长风想要二次屈身行礼,后者却摆手制止了。
“合同解除后你就是兰芳国防军的一员了,这里现在只有兵和将。前途未卜,如果真有参战的那一天……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闻言,林溪立正举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认真道:“是,谨遵指示!”
这时,一名侍从提醒道:“阁下,火车还有一刻钟发出。”
就这样,众人再无言语,短暂的目光交流以后,林溪带着行李箱转身走向了火车站。
没过多久,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周长风和夏筱诗驻足在原地多等了一会,直到火车“呜呜呜”的鸣着汽笛、拖着黑烟驶出应天南站,他俩才坐回车内。
一个姑娘踏上了回国路、一位女儿踏上了回家路、一名士兵踏上了归队路……
午后。
大都督府仍像往常一样运作着,来来往往都是步伐匆匆的参谋和文职。
相较于兵部那样的朝廷部门,在这里供职的女性人数要少一些。
一杯茶水驱散了午后的困乏,周长风来到参谋处三号议事厅听取今天的报告。
“……上月,我军空战中击坠敌机三百一十四架,地面高炮击坠敌机三十九架,炸毁敌在地飞机四十架;我海军损失各型轰炸机二十二架,我空军损失驱逐机三百九十架,轰炸机三十八架,侦察机四架。”
连绵不绝的夏威夷航空消耗战让大明空军相当郁闷,从去年到现在十几个月的时间从未中断过。
虽然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可八千多架各型飞机和一万余机组成员的永久损失死亡和被俘不可谓不大。
况且除了东线夏威夷,大明空军在南亚次大陆和澳洲同样在和英国、英属印杜、澳大利亚皇家空军进行消耗战,只不过烈度要低一些。
大明空军至今仍沿用着战前制订的训练标准,总飞行时长须达到250小时。对于规模浩大的总体战而言,这个数字似乎太大了,美军现在施行的削减版训练标准也只有200小时。
可以说已故皇太子朱立锲的所作所为遗泽至今——至昌三十七年时,在他的力推下,谘政院拨款24亿圆在济南和西安建设大型飞行员训练基地,还有6000万圆用于资助全国各大高校创设飞行社团。
各大航校和训练基地都在竭尽所能的培养飞行员,不过损失速度已经快过培养速度。
兵部军训司又一次发出警告,曰:如果再不缩短训练时长,那么按照当前损失速度可能四个月后就要出现飞行员短缺的状况了。
其实这个建议好久以前就有人提出了,不过空军方面一直拒绝,认为这样降低飞行员素质的办法是不可取的。
“太追求质量也不行啊,我们一年打死的几千美国飞行员人家一个月就训练出新的来了。”周长风问道:“军训司那边意见是什么?怎么个缩短法?”
“初级和中级教练机时长各减二十个钟头,飞行时长缩短到二百一十个钟头。”一名文职少校回答道。
“我看行,再跟空军那边认真讲讲吧,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咋还想着速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