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能从语气上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大致猜到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她很懂分寸的没有追问。
而朱泠婧则在简单收拾了一下以后赶去了紫禁城,这一夜注定无眠了。
朱立锲的状况目前还算可以,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抵御病菌的防线崩溃前的最后宁静。
病房外,两名御医在拿着几张化验结果单窃窃私语,见朱泠婧来了便拱手行礼。
“太子情况如何?”
“回殿下,眼下还算稳定。”
目光复杂的朱泠婧站在门边向内望去,踌躇了两秒才轻轻推门入内。
这间浅绿色的病房装潢得很雅致,墙裙与地板都是实木板,冰裂纹的窗棂紧闭着,整个房间在空调的作用下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舒爽温度。
太子妃坐在病榻旁的凳子上,儿女二人则肩并肩靠在旁边。
朱立锲的面色潮红,肉眼可见浓浓的疲乏之色。
看得出他现在很困顿,但仍然强撑着没睡觉,因为他担心自己可能一觉不醒,那不就相当于浪费了最后的宝贵时光了?
缓步而来的朱泠婧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此刻万语千言却无从选择,好像每一句想说的都不妥。
最后还是朱立锲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去见父亲了没?”
“先前去过……”
“我是说刚才。”
“没去。”有些不解的朱泠婧问道:“是父亲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伱稍后去了便知。”
“好。”
这时候,朱立锲叹了口气,“哎,这两日的遭遇起起伏伏的,来的太快了些。”
他扭头看向了窗外,“见不着将来了,啧,着实可惜。”
“……”伫立在病榻旁的朱泠婧双手捂着心口,微微垂首,目光飘忽,无言以对。
接下来,虽然朱立锲原本想着要不要谈一谈政事,但话未出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后父亲有的是时间跟她讲,现在聊这个就是浪费时间,于是他把话题扯向了多年前的往事。
“紫禁城不是个好地方,宫墙太高了,太压抑。小时候有一回,那时你好似才刚满十岁,调皮得很,小炮子似的,吵着要上宫墙看看,于是我只能带你找了一棵树,想着先爬到树上在通过枝丫到墙上,结果卡着脚了,进退不得……后来母亲把我狠训了一通,哎……”
说着说着,他笑了,朱泠婧却把手搁在眼前抽泣。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鉴于着实体力不支、精力告罄,朱立锲让众人都退了出去,表示自己要睡上一会。
病房外,黯然神伤的朱泠婧在发呆,而太子妃则压低声音的掩面而泣着。
朱泠婧微微仰头,阖眼了几秒,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在太医院的另一间病房,她见到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皇帝。
“儿臣见过父皇。”
“坐吧。”
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既消沉又压抑,若是置身其中,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提起来。
皇帝忽然开口了,“你前些年要掺和政事,真只是闲来无事的突发奇想么?”
这个问题过于奇怪,完全与朱泠婧所想的不沾边,所以她怔了一瞬,才犹豫着回道:“大…大体上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