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了市政厅大楼的楼顶,眺望四周,只见周围一片漆黑——为防止地面灯火被美军夜航飞机当作参照物,檀香山正施行严格的灯火管制。
这倒不是完全禁止开灯,而是不允许灯光外露,住宅窗户的窗帘必须加厚,歌舞厅的霓虹灯则被强令拆除。
一道道雪白的探照灯光束刺向深邃的星空,各部的驻地中此刻还摆着丰富的宴席,持续了好几天的庆功宴还未结束,今夜是最后一天。
这是因为周某人只同意每次有至多四分之一的官兵与宴,因此进行了四夜。
驻足良久,他自言自语道:“搞不好要在这拉锯个一年半载喽。”
翌日,当他乘坐飞机离开时,南亚次大陆的攻势也正在草率的收尾。
从去年秋季开始,明军和南军接连发动了两次攻势,将英联邦军队赶到了雅鲁藏布江以西。
这两场战役都打得相当勉强,后勤之困难超乎想象,以至于轮换休整下来的部队被战地记者惊讶的称为叫花子大军。
印缅交界地区地形坎坷、遍布丛林,交通条件奇差无比,唯一一条“公路”是宽度仅一米多,还是用碎石铺成的土路,一下雨就完全被泥浆覆盖,汽车无法通行,人畜在这种条件下一天只能跋涉几公里远。
一线部队很多时候只能依赖空投补给,每当己方运输机从头顶飞过时,所有人都抬头昂首眼巴巴的期待这次能多丢些物资下来。
作为对手的英国人也好不到哪去,有人用英式幽默形容这是在石器时代的环境进行的一场现代战争。
当初马来亚之战结束后,十万余英联邦军队战俘有八万多人被运到了暹罗,承担建造暹罗至缅甸的铁路的土工任务。
大都督府和兵部自认为充满远见——如此一来,以后如果要攻略印杜,有了铁路无疑能大大减轻后勤负担。
最后图方便的明军直接沿用了多年前英国人勘察、规划的铁路建造计划草案,暹缅铁路在设计上是一条单向铁路,米轨(1000㎜),理论上每天可往返三趟军列,每一列五十节车皮,最大单日运力可达3000吨之多。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暹缅铁路沿线要经过崇山峻岭和坎坷丛林,大明国立铁路公司的调查队表示从和终点同时开始建造也需要二十六个月才能竣工通车。
虽然明军不断增派工程机械、调拨更多劳力,可无论如何也要再过一年。
因此明军和南军就是在缺乏稳定后勤保障的条件下在原始森林中不断进攻,可以说逢山开路、雨水搭桥,打得英缅军和英印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这两次攻势一共导致英联邦军队55万人被歼灭,损失了108辆坦克和装甲车、1229辆汽车、275门火炮。不过他们逃跑的速度非比寻常,绝大多数部队都在遗弃重武器后成建制的逃出生天。
明军和南军所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大,总计伤亡36万人,以及68万人的非战斗减员。很多官兵反复感染疟疾,疟疾感染率高达370之巨!充足的奎宁供应极大的降低了病死率,可泛滥成灾的疟疾仍显著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
尽管损耗巨大,但胜利终究是明军一方的,首相温斯顿对此极为恼火。
「敌人也是在困难、糟糕的状况下战斗,但他们战胜了我们,这证明他们比我们更有谋略,或者证明我们的指挥官是愚蠢的。」
不过因为这期间美国人和澳大利亚人也是连吃败仗,丢了菲律宾、丢了凯恩斯和汤斯维尔,托雷斯海峡海战败了、塔拉瓦海战败了,这反倒衬托出对手的强大,让英国人没那么难堪。
目前明军针对阿萨姆地区的攻势已到尾声,行动代号名曰“心悸”,目标是粉碎阿奇博尔德-韦维尔声称牢不可破的恒河-雅鲁藏布江防线,攻占加尔各答。
明军投入了4个步兵师、1个战车旅、2个野战重炮旅,南军投入了3个步兵师,总兵力约15万。而且因为吉大港在上次战役中被夺取,明军通过海上运输准备了大批给养。
然而这场战役可以说乏善可陈,自6月28日展开进攻,花了大半个月才突破英军防线。截止7月20日,北线部队才将英军赶到恒河以西,南线部队进展更慢,虽然攻占了库尔纳,但距离目标加尔各答还有107㎞之遥。
严重困扰明军的不是阿奇博尔德-韦维尔叫嚣的坚固防线,而是印杜地区夏季的酷暑。
动辄三十多度、时不时超过四十度的高温让明军上下叫苦连天,不仅人畜难以忍耐,而且以风冷发动机为主的坦克、汽车、装甲车几乎全部瘫痪,每天只有日落之后两小时到日出之前是勉强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