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么?”
“不…不行,手脚乏力。”
这名瘦高的中年御医望向了倚靠着椅背的皇帝,沉声道:“九成…不,必定是中风!拿担架来!”
这时,已经有人上前把脉了。
仅仅几秒后,他就起身回头了,面色凝重,厉声道:“快!快!快!”
虽然事发突然,但大体完善的体系还是及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当皇帝被送至太医院的时候,内阁的一众阁臣也都获悉了此事。
脑溢血的致残、致死率之高不言而喻,作为大明国家元首的皇帝出了这档子事,必须慎重对待。
如果处置失当,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转眼间就能把大明上下搅和得一团糟。
“……这无关‘忌讳’二字,朝廷不能乱。”李光远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身为阁臣,此刻犹豫不决与渎职无异!”
已知脑溢血的致死率甚高,从最坏的角度考虑,皇帝驾崩之后立刻就要有储君继位,权力的交接必须确保稳妥。
但…皇太子此刻还在东瀛列岛视察!
在场的阁臣们都极为无奈,无奈而非埋怨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确实不是朱立锲的过失——孰能料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呢?无人可以未卜先知。
“即刻戒严吧,至少先确保京城安稳。”交通阁臣如是提议。
“那如何能行?”余慎华当即拒绝,“岂能轻易公布皇帝情况?如此,无故戒严京城,民间流言蜚语只需半天就能铺天盖地了。”
“的确。”林羲点头道:“暂时必须保密,然后让太子和江王都立刻回宫。”
江王,即二皇子,是贵妇所生,是朱立锲与朱泠婧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还在帝国格致大学上学。
高庆魁的手一直在抚着短须,他“嗯”了一声,同意道:“就这样办。还有,也让公主进宫。”
现在大约是早上七时,偌大的京师应天府早已从一夜的休息中完全苏醒,工人、商贩、士兵、官员都在忙于各自的活计。
但在宁祐公主府上,朱泠婧却仍在睡梦之中,她的呼吸平缓,神情放松,似乎在享受着梦境中的事物。
熹微的晨光透过竹帘的狭缝射入房间内,在昂贵的缂丝被子上映出一道道条纹。
没有生活压力,偶尔操心一下自己感兴趣的事,这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与惬意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由不得分秒拖沓,苏依依格外用力地敲着房门,急切地大声喊道:“殿下!殿下!有急事!”
美梦被打断自然是极难受的,在潜意识下,一丝恼怒油然而生,但随着显意识接管思维,这些许恼怒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平静道:“进来吧,何事?”
推门入内的苏依依一时语塞,咽了咽口水才紧张地开口道:“殿下,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突发中风,正在太医院救治,内阁请您即刻入宫。”
本以为是派系间的斗争之事,结果居然是这个?
朱泠婧的眉宇当即紧锁,双眸中透露出的目光甚是锐利,语气也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此事还保密着?可有外露?”
苏依依摇头道:“没有对外公布。”
“去让人备车,我尽快。”
“是。”
朱泠婧旋即下床,拉开一旁的衣柜,没有丝毫闲心去考虑好看与否,随手取了套深色的衫裙出来。
毕竟是学过医的,那个费了好大工夫才勉强取得的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病理学学士证书还摆在架子上呢,朱泠婧深知中风之险峻。
同样是卒中,缺血卒中和出血卒中相去甚远,前者的致死率要低很多。
现在,只期望别是后者了,否则……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