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校董会的混账有什么区别?恺撒小组就像一队自己去往祭坛的羔羊!而领着这队羔羊去祭祀的牧羊人就是个魔鬼!”
“魔鬼?你是说我么?”施耐德抬起头。
“还能说谁?我现在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装备部的人都是神经病,但执行部的人都是疯子,装备部的人是不懂人命的珍贵而执行的人都是漠视!”曼施坦因低吼,“你们眼里只是那该死的任务么!他妈的为了你们那该死的任务死多少人你们都不在乎对么?你坐在这里好像满脸悲伤一个人抽烟,说着煽情的话回忆你那些死去的学生,可你这混账又他妈的把新一代的学生送进地狱里去!如果我是你妈妈我会后悔把你这个混账生下!”
“你不可能是我妈妈,你是个男性。”施耐德冷冷地说,“曼施坦因,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因为你和古德里安这样的人生活在干净的世界里,不是我和校长这样的噬罪者。”
“噬罪者?”
“就是那种把罪恶吞噬掉的人。这个世界上并非一切正确的事情都是正义的,也并非正义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有个诡辩的问题,在铁路分岔的地方,一边的铁轨上竖着警示牌因为列车会从这边通过,而那一边废弃的铁轨上则没有。现在火车就要来了,你站在岔道边,火车要经过的铁轨上有一百个孩子正在玩,他们完全没理会警示牌,而有个孤零零的孩子在废弃的铁轨上玩,因为他守规矩。你可以扳动岔道,你扳不扳呢?如果你不扳,那么会有一百个孩子死去,这是一百个不听话的孩子;如果你扳了,火车会从那一边的轨道上经过,只会轧死一个孩子,但那是个听话的孩子。”施耐德直视曼施坦因的眼睛,“我亲爱的曼施坦因教授,你会扳动岔道么?”
曼施坦因愣住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个该死的诡辩,到底是听话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如果不扳动岔道,那一百个孩子的父母来到现场时的悲伤该怎么面对?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群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他们死了也活该?可扳动岔道的话自己怎么忍心让那孤零零的听话的孩子去死呢?他什么错都没有,也许还曾指着警示牌提醒大家不要靠近那边的铁轨……怎么能让那个无辜的孩子去死呢?
“时间结束了,在你思考要不要扳动岔道的时候,那一百个孩子已经死了。”施耐德淡淡地说,“你没有作出选择,你只是看着一切发生。”
“你会怎么选?”曼施坦因嘶哑地问。
“我会扳动岔道,虽然我杀死了一个孩子,但我救了一百个。这样我就是噬罪者,我做了正确的事,但是作了恶。我把罪恶吃掉了,这样别人就可以善良无辜。”
“你在狡辩!”曼施坦因说。
“没这个必要,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甚至不会跟你说这些。”施耐德摇头,“我确实把恺撒小组送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但这是不得已的选择,我们不能放任那个胚胎在极渊中孵化。越早动手越好,趁着它还没有自我意识。这时候等待只是犹豫,犹豫只是给你的对手更多的准备时间,这是校长说的。如果恺撒小组因此覆灭,这个罪孽由我吃下去。”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楚子航,一直以来你对他的安危都很在乎。”曼施坦因无力地说。
“楚子航、路明非或者恺撒,在执行部看来只是不同的武器,我们在乎武器是否完好,但如果这样就不拔剑出鞘,那武器就失去了其价值!还记得我在楚子航臼齿中植入的发射器么?”施耐德把自己的手机推到曼施坦因面前,屏幕上显示着日本地图,红色光点有规律地闪动。
曼施坦因点头。
“是我把他招进卡塞尔学院的,但从他入学的那一天开始我随时都监控着他的行动。如果他失控,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列入危险名单,安排专员把他抹掉。只有魔鬼能管理执行部,与我同行的都是疯子,维系我们的不是感情而是共同的目标。自古至今秘党就是这样的组织,我们的对手是强到无与伦比的龙类,如果还有脆弱的感情,那我们必死无疑!”
“如果真的可以为了屠龙牺牲任何人,你为什么不自己钻进深潜器里去?”
施耐德抬起头看了曼施坦因一眼,从旁边端起白瓷的餐盘放在自己和曼施坦因之间,空餐盘中只剩下银色的刀叉。他忽然抓起餐刀反手刺入自己的心脏,在刀柄上用力一拍,把整柄刀送了进去!
施耐德默默地抽烟,凝视着曼施坦因的眼睛,一言不发。胸口上的贯穿伤好像根本不存在,曼施坦因目瞪口呆。一分钟之后,施耐德把餐刀从伤口中抠了出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施耐德拔出餐刀的时候刀被肌肉紧紧地嵌住了。施耐德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你被污染了!”曼施坦因嘶哑地说。
施耐德把刀抛入瓷盘中,刀上血色狰狞:“是的,我被古龙的血污染了。”伤口迅速止血,肌肉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长。
“只有十万分之一的人在接触古龙之血后能平安地进化,我居然是那十万分之一的幸运儿。我能从海底生还,是因为在吸入龙血的瞬间它已经开始激发我的潜能。但我并不是完全够格接受龙血的人,它把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一面强化我一面摧毁我,我已经在剧痛中忍受了11年。学院中最有可能堕落为死侍的人并不是楚子航,而是我。我不是不敢下潜,而是我的身体无法承受。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个垂危的病人,如果不是因为被龙血侵蚀,我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