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昨天还偷偷哭泣,担忧牛羊生病,临走前拿着岚栖给的苹果,高高兴兴朝他挥手说再见的小男孩。
他四肢敞开,面容痛苦,眼睛睁得大大的。
身上青痕交错,全是血,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昨天他还是鲜活的,有生命的,会笑的。
一眨眼,他竟变成了一具冰冷、破碎、永远不会说话的尸体。
岚栖微微发抖,猛地看向唐边雅:“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被虐待过?”
唐边雅揉着眉心,一边唉声叹气,露出了难以启齿且悔恨的神情。
岚栖便转身对魏若温道:“你来说。”
魏若温搅着手指,声音因为紧张而发虚:“都是那群畜生,每次来焦土,领主大人都好吃好喝的供着,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谁知道他们还不知足,昨天黄昏,小骏只顾着跑,不小心撞到了他们,就、就被他们拉进枯草地里……”
说着说着,魏若温渐渐弱了下去,跟蚊子音一样。
他没说是谁,但显而易见。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岚栖蹲下,给男孩的尸体翻了个身,果然下半身一片狼藉,一瞬间,他的语气跌入冰点:“那几个行脚商人现在在哪里?”
魏若温颤颤巍巍指了一个方向:“师父死了,领……”
话到嘴里还没漏出去,他迅速瞥了唐边雅一眼,立马话锋一转:“他们看那间帐篷舒适宽敞,就硬逼着领主要鸠占鹊巢,领主大人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他们说,如果不同意,就别想要冥烛了,为了神祭,就只好给他们了。”
岚栖拔出匕首:“借你师父帐篷一用。”
唐边雅却淡声开口:“岚栖。”语气极为冷静。
岚栖回道:“您阻止我没用。”
“我并不想要阻止你。”唐边雅半真半假,沉重地说道:“原本这四个行脚商被你杀死一个以后,已经收敛了不少,我这才忍气吞声让他们住下,没想到稍一不慎,就出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人命!”
岚栖摇了摇头,转身与他对视:“我早就跟您说过,但您不听。”
话不多,但眼里参杂着怒火,指责之意却溢于言表。
唐边雅深知岚栖内敛,表现出五分的情绪,实际上已经有七八分了,便假以辞色道:“这次义夫知道错了,愿意悔改……”
“你想立即杀了那群畜生,我又何尝不愿把他们千刀万剐?只是……唉,这样吧,三日后良城的祭祀要来做客,宴会一结束我们便会交易冥烛,你可以先在焦土入口候着,等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再将他们头颅一个一个地砍下来,正好解了你的气,也解了族人的气,如何?”
“良城的祭祀?”
岚栖大脑一片混乱:“来焦土干什么?”
唐边雅早已准备好了措辞:“还不是若温,他跟了老祭祀三年,也没学出什么花样,只好讨教曾经认识的旧友,来焦土协助一起完成神祭。”
岚栖看向魏若温:“真的吗?你以前是良城的人?”
焦土一般不问出处,魏若温五年前踏上焦土,来之前具体做什么,曾经又是哪里的,只要他不说,大家便不会过问。
魏若温低垂着脸,拼命点头,机械似的:“是的……是的……”
假的,显而易见的说谎。
他还没蠢到被如此虚假的谎言欺骗。
岚栖心凉了一半,收回匕首,嘴上淡淡道:“知道了。”
唐边雅惊讶于他如此轻易的妥协,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毕竟岚栖虽常常不赞同他的决定,到了最后,也会妥协,便没再延着这个话题继续追讨下去,而是颔首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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