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传言,女人是深信不疑的。否则,一个女子,怎可能和男子那般鏖战沙场,令无数敌人饮血刀下?
女人何敢再泣,慌忙求告,手脚并用爬来想阻止女儿,却见姜含元已弯腰。
在女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中,她伸出一手,慢慢地拿住了女婴攥她袍角的小手。
握住女婴软嫩小手的这只手,布满刀茧,掌指粗粝。
许是感到了疼痛,女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女人恐惧万分,又不敢夺,只颤抖着身子,不停地磕头求饶。
姜含元一顿,撒手,松开了女婴,转身而去。
“燧长虽力战弥补,但其罪,战死仍不足以全赦。二卒以军法处置,立斩。制文书,告全军,以儆效尤。至于李和之过,非我能定,叫他自己去向大将军请罪!”
她说完,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马缰,偏脸,望向跟随在旁的樊敬。
“樊叔,还要劳烦你留下,监察善后,将这一带的全部边线再检视一番,务必确保没有疏漏。”
“明白。将军你放心去。”
“还有——”
姜含元略略一停,望了眼远处那个仍抱着女儿跪地哭泣的女人背影,“给她母女双倍抚恤,从我俸饷里出。”她低声说道。
樊敬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应是。
“今日受了伤的,全部自行返营!其余人随我上路!”
最后她说完,翻身上马,单手一拢马缰,策骑欲去。
杨虎急了,一跃冲上,拦在了她的马头之前,晃着自己那只刚包扎好的胳膊:“将军,我好着呢!皮肉小伤!我要随你!”
“给我回去!”
姜含元低低呵斥一声,策马从他身旁绕过,去了。
剩下那没受伤的十几人笑嘻嘻冲着他做了个手势,呼啸一声,顷刻间悉数上马,跟着疾驰而去,最后剩下杨虎和那几个受了伤的立在原地,满心懊恼。
杨虎望着前方那道越来越小的背影,越想越气,忍不住冲着前头一个上马离去的同伴破口大骂。
“张猴子你个王八羔子!今日要不是我救了你,替你吃了那一刀,你已经挺尸了!你倒好,自己跟着将军上路了!你给我等着,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被唤为张猴子的同伴连头都没回,还加速催马,转眼便不见了人。
边上几个一道被留的同伴未免幸灾乐祸,又不敢笑,忍得颇是辛苦。
“行了行了!照将军的吩咐,你们晚上休息一下,明早就回去——”
对着这个女将军亲自选拔|出来的似还带几分偏爱的刺头小子,樊敬也是有点头疼。
自然了,这一点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他绷着他一贯的严肃大胡子脸,沉声重复了一遍姜含元的命令。
杨虎只能作罢,沮丧地瞥了眼这趟来的方向,不料却见一骑快马载着信兵,正从远处疾驰而来。
“长宁将军可在?大将军有急令,命长宁将军即刻火速归营——”
那信兵远远看见樊敬几人,迎风踩着马镫,在马背上直立而起,高声呼道。
信使带来了大将军姜祖望的消息。
姜含元只能中止行程,掉头回往她父亲常驻的所在,位于雁门西陉关附近的大营。
数日后,她于深夜时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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