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难道不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跟另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之间的话题么?”
寇斯切终于抬起了眼睛,用浑浊地眼瞳凝视着面前的少年:“难道我不正是对你曾经的头衔抱有敬畏么?哪怕你只短暂地持有过它不到两天!你依然在我这里得到了一个法老王应有的礼遇。
还是说,一个失去眷顾的祭祀应该让我施舍更多么!”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风雷激荡的声音,那是长生之人、变形者和魔王的震怒:“倘若你想要得到我的敬仰,或许就不应该拒绝那一场舍身的蛇祀!
在被人从那张没坐热的椅子上赶下来之前,你就应该荣耀的去死,而不是像野狗一样的苟且偷生!”
阿蒙美西斯的表情扭曲了。
就好像有无数虫子在下面爬动一样,明明是如此俊美的面目,可是此刻却狰狞地像是恶鬼,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喔,寇斯切,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于是,斯芬克斯抬起眼瞳,狰狞凝视着面前的老人。
“彼此彼此。”轮椅上的老人漠然地看了回去:“倘若你想要体面地走下这一艘船的话,就别再冒犯我的家人了,阿蒙美西斯。
这是一个无能的兄长能给你的最后警告。”
寂静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远方传来的哀鸣声。
许久,阿蒙美西斯的表情终于平复。
“很好。”
他后退了一步,发出冰冷的声音:“斯芬克斯,我们走。”
他转身离去,橘猫冷冷地看了一眼寇斯切,随着他一同消失在走廊里。
破碎的餐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在远方传来的哀鸣和惨叫中,孤独的老人凝视着桌子上的空空荡荡的汤碗,还有曾经无数财富中唯一存留下来的汤勺。
“尊重?”
想象一下,你曾经是一个法老王。
神明在世间唯一的代理人,神魂的显现,独一无二的人间之神,世上一切尊荣都归你所有……至少埃及的尊荣都归你所有。
广袤的非洲大地上无处不在宣扬着你的荣光和伟大。
在你的面前,众人俯首,敬畏地舔舐着你的脚趾,领教神威和神恩的伟大。
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一个贱人、一个婊·子得到了那些反复无常的神明的宠爱,而这一份宠爱甚至比你得到的更多。
然后你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尊荣,失去了力量以及一切。
甚至差点在所谓的蛇祀中失去宝贵的生命。
跌落尘埃。
被逐出了那一片曾经宣扬你何其伟大的国度和领域,在淤泥和尘埃之中流浪,不得不和那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贱民们共处一室。
甚至为了重新得到权力,你不得不和那些曾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的鬼祟之辈坐在同一条船上。
这些都是牺牲,为了达到目标,为了重新伟大所需要付出的一点点牺牲。
倘若能够得偿所愿的,如今失去的一切完全微不足道。
可如今,那些贱民,竟然要求你和他们一同‘同舟共济’?
甚至要求从你这里得到‘尊重’?
“尊重?尊重?尊重?”
阿蒙美西斯漫步在遍布鲜血的走廊里,自言自语着,表情分不清是狰狞还是嘲弄:“一个快要老死的老鬼,竟然胆敢跟我提起这个词?竟然胆敢……”
失控的狼变者咆哮,扑了上来,紧接着又在斯芬克斯的利爪之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