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众人听陛下要论功行赏,心头一揪。好不容易将她踢出京,这货不会又要卷土重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
“论功行赏自是应该,不过当务之急如惠州通判所言,应灾后重建,帮助百姓重回家园。”头顶周武煦画风一变,生生打了个弯儿。
瞧瞧,惠州通判,连个姓氏也不愿称呼。
可见陛下重视孝道,对她心有顾忌。
韩韫玉垂首立于其中,听着周围人讨论惠州洪灾之事。明明没有一个字聊到她,却都是她的影子。
“惠州减税一年,至于其他,待朕细细想过后,自有定夺。
……
下朝之后,周武煦将韩韫玉留了下来,说得却不是洪灾之事,而是乌衣教。
方才来信,惠州苏通判将乌衣教之事和盘托出。
“岭南山高水远,蛮荒偏僻,想不到竟是这副场景。”
“如此嚣张行事,必有人为其保驾护航。”韩韫玉声音和缓,“臣以为当派密探前往,暗中调查。”
周武煦请他来,自是为了此事:“宴清可有推荐之人?”
“臣愿意前往。”他一本正经拱手,面上倒不见得有多大波动。
周武煦暗自挑眉,惠州有苏希锦在,他毛遂自荐,不知是为了治洪还是想同她团圆。
“你不行,旒儿那边离不开你。”
是了,他是六皇子之师,若有一日六皇子为储君,他便是东宫之师,责任重大。
韩韫玉心头想着得来的情报,不想放弃此次机会。“陛下,臣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臣去,才不会惹人怀疑。”
他去,满朝之人会以为他是借此机会,看望未婚门的妻子,而不会联想到乌衣教。
周武煦深觉有理,正细思考就听景福殿的宫人来报,六皇子中毒,危在旦夕,淑妃娘娘已经请了御医前去诊治。
惠州,有玉华公子带头施粥,许多富人紧随其后。大大缓解了官府财政压力。
其实若按苏希锦预想的那般,救助的百姓应当自费买粥。只不过许多百姓原本就勉强吃饱,经此大难,失去住宅,更是拮据潦倒。
且按照往常洪灾习惯,官府都会架蓬施粥,或低价售粮。历朝历代这样做,自然有他的好处。
六月这场大雨一共下了二十来天,前头几天是暴雨,之后便是阴雨绵绵。许多村庄相继沦陷,救助小队救完州城附近之人,又被安排下县。
历时二十来天,许多士兵早就疲惫不堪。
苏希锦与范大人以及几位参军同坐一处,商量灾后重建之事。
“如今形势已稳,围困的百姓相继被救出。相信过不了多久雨就会停,咱们得为灾后做准备。”她说。
经过这么些天的磨合,几位参军对她已心有怨言,反倒是兵曹的将士对她恭敬有加。
“何需准备?”司法参军奚大人说,“咱们倾尽全力,救助百姓,保其性命。待雨停、洪水退去,让他们各自回家便是。”
“我们提前示警,相信百姓已经保全了自家财物,如此也不至于揭不开锅。”
自古官民两家,渭泾分明,总不能还让他们替百姓搭房吧?
苏希锦摇了摇头,“此次水灾,波及十二县,三十七个村庄。其中死亡一百零一人,失踪一百二十三人,紧急安置三万余人。农田受灾面积和房屋倒塌面积还不得而知。不过可以预料的是,安置的百姓大多无家可归。”
因气候原因,岭南这边多住木屋,其中第一层饲养家畜,第二层才是人为居住。水灾将家畜和房子摧毁,那些听话的百姓,身上可能有些钱财。剩下的就身无分文。
若令他们浪荡在外,必然影响各处治安。
什么,死亡人数才一百零一?
各参军听后心里一阵激动,其中犹以范大人更为突出。
要知道庆feng三年那场水灾,岭南死了五百多人。而今在他的带领下,岭南水灾只死了一百零一人?才五分之一啊。
啧啧,若将这次成果报上去,加官进禄,指日可待。
苏希锦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这群人做事的时候推三阻四,揽功劳时勇争第一,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惜与蒋家绑定太深,跑再快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