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到,跪!”“公主到,跪!”一声声唱喊声海浪一样从远处传过来,从里到外,从甲到丙,所有人都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抖落抖落了衣袍,屈膝跪了下去。即便都看不到人,所以人依旧把头低得很低,无比虔诚。而依旧坐着的唐映菀自然就成为了显然的异类。“嬷嬷莫怪,医圣并非后金人士,腿脚有伤,无法行跪,还请嬷嬷见谅。”没等走上来的老嬷嬷开口,胡宁安就如早有预料般的一边说着一边把一袋子银子塞进了老嬷嬷手里。听到唐映菀是医圣,又掂量掂量了手里的银子,再看眼前的人是胡家的大小姐,老嬷嬷到底还是往回移步了。胡宁安继续低头毫无波澜的跪着,身边的容慧却是后背都已经汗透了。心想这医圣真是心气太高了些,在府上也就算了,这都到了公主府还不跪,也还好是在丙宴,还好没见到华艺公主,否则……不过她想来也是没机会见不到华艺公主的,也还好。“起!”容慧松口气的同时唱喊声再度下响起。此刻的甲宴上是什么光景难以得知,但乙和丙都是纷纷落座,开始上菜开宴。只是这菜色和这宴处一样,高低明确。丙这边说粗茶淡饭都算抬举,没一个菜能让人有食欲的。但这只是对于唐映菀等人和对面首位的那些自荐的人,其他人都似很久没吃过一样,越靠后越是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入饭碗里。看出唐映菀的疑惑,胡宁安小声解释道:“为彰显仁慈,无论什么宴会都不仅只宴请名门贵族,也会选一些百姓入席。”“黄金城的百姓吃不饱饭?”唐映菀一直以为这后金的百姓虽算日子不算好过,但到底是高于苦民的,又是在黄金城这种都城里,如今也不是灾年,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胡宁安淡淡苦笑着,没说话,却也什么都说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后金最真实的写照。即便是在黄金城,上面的也不许底下的百姓过得太好,吃得太饱,这样才能让他们为生存不停奔波,没功夫想其他,更好控制,也更能在略微施舍的时候对他们感恩戴德,甚至拼命维护这些施舍自己的贵族来保证持续能有饱饭。难怪,难怪后金没有丝毫反抗阶级的迹象。“大人多少吃一点,人盯着呢。”唐映菀已经感受到老嬷嬷的视线盯着自己了,毕竟她只是腿不便,嘴可是好的,再不吃那就说不过去了。无奈,唐映菀只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白生生,看不出到底是笋还是什么都东西。正在唐映菀深吸一口气,张嘴要塞进去的时候,月亮门外走进来一个打扮明显更高阶的宫女。瞬间,鼓乐声就停止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那宫女,但在看清的一瞬间都纷纷低下眼,不敢去直视,可见其身份之高。眼见着人朝自己这边走来,胡宁安起身见礼。“金镯姑娘。”金镯并未回礼,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胡宁安才道:“公主派奴婢来问,胡大小姐身子可还安好?”“谢公主记挂,小女幸得医圣大人医治,如今身子已无大碍了。”“无碍就好。”金镯并不走心的应答了一句,转而一挥手让舞台上的舞姬都下去后道:“方才裘家二少爷进言给公主,说胡大小姐巫舞一绝,既然大小姐身子已然康复,今日能否为公主舞一曲呢?”胡宁安脸颊细微的抖动了下才稳住脸上的微笑。“能为公主献舞是小女的荣幸,敢问金镯姑娘小女在何处换衣?”“不必换,本就是临时起意,也没准备衣裳,何况巫舞在形不在衣,我相信胡大小姐无衣也能舞出精髓,何况就在此处舞,甲宴那边远远看着也看不清衣裳。”金镯淡淡说着,好像这一切这样安排没有任何问题。可胡家的人脸色却都是再挂不住的垮了下去,容慧更是一张脸都红了,后槽牙紧紧咬着忍住没出声。就连对后金不怎么清楚的唐映菀都能分辨,这是赤果果,明晃晃的羞辱了。献舞,不算什么。即便在后金舞姬身份低微,但胡宁安和华艺公主身份差距巨大,为其献舞倒也不算折辱,况且巫舞也是后金祭祀舞,并非先前的那些清凉艳俗的。可就在这里舞,不说甲宴那边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这舞姬刚刚下去,胡宁安就上,即便跳的是巫舞,可丙宴的人能分辨吗?只会认定胡宁安和那些舞姬一般无二。而乙宴的人即便能分辨,也只会奚落。胡家大小姐如舞姬般当众为下品百姓起舞,整个胡家的脸都会被扯下来被人践踏,而胡宁安即便完全恢复,这个当家人也算到头了,胡家耆老不让她以死谢罪就算良心大大的好了。可即使如此,胡宁安也没有权利拒绝,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