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午参加艺考,学的是美术,一手半专业的素描在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笛子是初恋教会他的。为了勾搭妹子混迹在学校各大社团,初恋是一个学习民乐的学姐,肤白貌美、技术精湛,一曲《姑苏行》吹的虞午肝肠寸断、欲罢不能。
手中的这支笛子是虞午买的,这是他目前最奢侈的一笔消费。虞午将它当成是沟通那个世界的桥梁,每当吹起它时,往事就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帮助他将回忆中最新的科技引入现实。
《姑苏行》他是不会吹的,那太高级了。他能拿的出手的,只有一首罗大佑的《童年》,也很契合他现在的心境。
悠悠的竹笛声,伴着夏夜的星斗,飘荡到远方,一如他的心思,回到枕着蛙鸣入睡的年纪。
“盼望长大的童年。”回不去的童年。
嘉虞堂体验店没有做过多的新建,只是将原来的楼收拾了收拾。虞午此时坐在楼顶上乘凉,夜风袭面,笛声悠扬。多少有一点浪荡江湖子的韵味,这首曲子被他吹得怀旧忧思,若是让那学姐看到,一定会再次为他倾倒。
突然,一阵琴声传来,竟和他的笛声有相和之意。虞午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首二十世纪宝岛传入的歌曲,居然能在今日找到知音。
音乐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诚不我欺也。
一曲吹罢,琴声也停了。虞午却感觉有些意犹未尽,随手找来一根竹节击打节拍,将一首完整的《童年》唱了出来。
林兰君府。
紫霞站在林兰君身边,静气凝神听完了整整一首歌。
“紫霞,查的如何?”林兰君看着眼前的古筝,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怎么鬼使神差与他相和一曲,而且那古怪的乐曲,听得人心思惆怅。
“此人确实是在半个月前从东胜神洲来到南天门外,识破陈敖等人诱骗,带领二十几名难民生存下来。遇君主后,得以入城,借住在东亭巷平民虞熊府上。售卖冰块,几日就赚了数十金。如今在朱雀大道上开了一间店面,名字很奇怪,叫做嘉虞堂体验店。”
“他在朱雀大道,我们在玄武大街,为何我能听到他的笛声?”
“确实奇怪,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他这店面与我们的后墙仅隔了一条小巷子,故而声音能传过来。”
“哦?不知他是处心积虑在此还是无意为之。”林兰君笑着焚起一炉香道:“也不妨事,你替我去请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神奇之处。”
虞午伸了伸懒腰,刚下下楼,突然一个黑影从屋后巷子里直接窜了上来,吓了他一大跳。
“我的乖乖!”虞午看清来人,是林兰君的侍女,心里才稍微镇定一些,问道:“你不走大门,走这里干嘛?你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
紫霞没有想到这个人的胆子这么小。她板着个脸说道:“林兰君有请!”
“现在?”虞午嘟嘟囔囔地有些不情愿,孤男寡女,半夜相见,传出去可不大好,但是对方毕竟是国君之女,自己人如何能够拒绝。
他想到这里也有些无奈,便准备下楼出门。紫霞却不愿意等待,见他脸上有犹疑之色,便误以为他是对林兰君不敬,有意要整整他。
口里说道:“不必这么麻烦!”
说完,她一拽虞午的胳膊,双脚一蹬地房顶,腾空而起,飘然落到了后街巷子。
虞午吓得脸色煞白!这可是三楼的楼顶啊,这房子的层高起码两米,这么算下来自己是从六米上一步跃下,刚才她要是手一滑,自己不死也是重伤!
紫霞嘴角微微上扬,不屑地看了看他:“吓尿了没?没尿的话赶紧跟上我,走后门!”
说来两家就隔了一条巷子,虞午的店面小,临巷的就一堵墙。林兰君府却是家大业大,地域宽广,临巷的地方开了一个小角门,供仆人每日进入之用。
当林兰君看到尚未从惊吓中走出来的虞午时,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笑着道:“看来紫霞已经惩罚过你了,居然敢在离我家这么近的地方开店!”
此时的林兰君半卷秀发、斜插金簪,身着青纱、淡施粉黛,年方二九已是珠圆玉润。这算是虞午第一次仔细看她的容貌,虽不惊艳,也算的上美女一枚,七分有余八分不足。
前两次见面,一次她在车中,身着男装,根本看不清,虞午还一直以为她是个男的,差点闹出笑话来。另外一次,虽然中途撤了珠帘,但是他一心在解救难民的事情上,根本不敢细看,再说那样的场合,随便打量一个高门贵女,多少有些失态。
多年之后,虞午始终认为,这一刻才算是他与林兰君的第一次见面。
虞午上前长揖到地,一句话都没说,抓起面前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口,才缓过神来。
紫霞见他如此无礼,出口训斥道:“大胆。”说着就要去扭他的胳膊。
林兰君看着咯咯直笑,赶忙阻止她道:“别别,你吓着人家了,还不许人家喝杯水。”
虞午拍了拍胸口道:“可吓死我了,明天我就回去开个后门,随时等候君主召见!”
林兰君这时也细细打量了打量虞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过才十六七岁,眉清目秀,手上还拿着刚刚吹奏过的笛子;皮肤是那种经过太阳直射后形成的健康古铜色,全不似那些勋贵、书生的白净面皮;略有些消瘦单薄,不像是有大力气的样子,又和将军、护卫们迥异。想他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居然短时间创下这样的家业,着实不容易,更生出了惜才之心。她指指面前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说话:“这几天你送的新菜很好,我吃了很受用。听说那天为了进我的府门,你差点和我的门房打起来。怎么这几日都是唐四来送菜,却不见你的身影?”
虞午笑着道:“初次登门当然要自己来,而且确实是有事相求,怎敢不露面。至于后来,我自感得罪了君主幕僚,想着还是不要再来。免得脸面上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