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姐为了保护车上的学生,与绑匪周旋。可是同在后车上的领导,却为了自己的安危,不顾我三姐的求助消息,也不敢出去报警。”
纪俞斐说到悲伤处,低下头,单手盖在眼前。
“我……当时,她最后的那个电话,也没有接到。”
纪俞斐说,家里三个姐姐,从小团宠他。
三姐跟他年龄最相仿,反而是最眼里的一个。
学霸出身的她,一腔热情,为人正派。对自己这个纨绔又学渣的弟弟,也总是毫不手软的。
她讲她的学生,在他听来都是比父母还要絮叨的废话。
那天接到姐姐的电话,他以为又是辅导员告状,说他整天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
就这样,正在朋友聚会上花天酒地的他,按掉了姐姐最后的求助电话。
“后来,骆家的小少爷骆南荪被三个绑匪劫走,只留下我姐在烧空的车子里……我到最后,都没有看到她的脸。而消息的界面最后停留的,依然是她对我的说教。”
“骆家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要准备一个亿的赎金。并威胁不能报警。可是我姐的事已有警方介入,骆家的意思是坚决不能打草惊蛇,学校方面又因为那个贪生怕死的领导为了给自己开拓,所以干脆不肯承认当天发生的事实真相。”
“这样一来,我姐的事,跟骆家少爷被绑架的事,就很难并案,只能被当作普通的抢劫杀人案。而我姐姐为了保护学生的牺牲壮举,也没能得到一个公平的认同。他们甚至觉得,是我姐姐做事不够冷静,没有即使求助,最后才导致的悲剧。”
“我当然不能让姐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这时候,北哥找到了我。当时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骆家的人,作为北信的资深律师,他说他一定能替我三姐讨回公道。”
“后来,他说到做到了。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三个绑匪还是处于报复,弄瞎了骆南荪的眼睛。因此,骆家老爷子始终觉得这件事是北哥有意促成。再加上当时负责救援的刑警是杨兴傲,也是北哥的旧识。他和骆家长辈们的仇,也就是从这一刻越积越深。”
纪俞斐说:“不过经过这件事后,我自觉欠他人情。三姐走后,我重拾荒废学业,却发现不感兴趣的专业怎么都没办法重新跟上,于是转而学了法律。”
“一年前毕业后,我就在北哥身边当助手。再后来,我也渐渐了解了他的那些过往。他的兄长被人陷害遭难,他的继父被人设计锒铛入狱,他与骆家长辈之间的矛盾早有,所以他父亲才会觉得他是故意报复,才把骆南荪害成这样。”
“其实我相信北哥的为人,他那么尽心尽力地帮我姐姐平反,征讨公道,我相信他一定是在这件事上看到了曾经感同身受的无能为力。
他一定是在想,如果辰哥那时候能有人在身边帮一把,或许最后也不至于……”
“北哥的性格就是这样矛盾又执拗的。他维护正义,却又信不过正义。他渴望家庭和关爱,却又唾弃那种偏爱的羁绊,他也憧憬过爱情,可却总是会给自己这样那样的理由去逃避。”
陶醉不得不承认,纪俞斐果然是骆北寻身边最最值得信任,也最最了解他的人。
他看似日常只做工具人的活计,其实,早就把这个亦师亦友的伙伴看的透透的了。
陶醉想了想,又说:“那既然这样,阿斐。我为什么觉得,骆北寻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呢?”
“啊?”
纪俞斐心里暗暗叫了句不好,可脸上那慌张逃避的表情也就仅仅只闪现了一瞬。
“我怎么会不伤心呢,只是男人表达情感的方式比较含蓄。”
纪俞斐挠头,“那我总不能哭得歇斯底里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把初八的庭审打个漂亮的翻身仗。”ωWW。
“可我舅舅和唐姨都已经不在了,我们现在还有新的赢面么?”
陶醉问。
至少,得让她先知道下,他们接下来最大的诉求是什么。
是要沈伯康伏法,还是要何沁的真面目彻底垮塌。
“这一次,我们是要把骆家也拉下水么?”
纪俞斐想了想,问陶醉:“你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