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李争羽打过来的,他告诉骆北寻,杜霞根本不可能自己用输液管打结上吊自杀。
“输液管是那种较硬材质的塑料,要想勒到能够承受半个人体重的程度,需要很大的力量。”
李争羽说,“杜霞那天出交通事故,虽然是有意夸大伤情来碰瓷的。但她左手是有一定程度的扭伤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用输液管打一个完整的结。”
“如果用牙齿——”骆北寻脱口而出的另一种可能,也被李争羽怼了回去,“牙齿会有痕迹,可是法医报告里根本就没有提及。”
挂断电话,骆北寻迟犹了大约三秒:“阿斐,掉头回去!去杜霞的公寓!”
“哎?”
纪俞斐不明所以:“不是说等明天再跟她细谈么?”
“我让你掉头!”
车刚上高架,最快的路线也只能等到前面一个出口。
骆北寻喊出破音,却又被窗外挤进的寒风切割破碎。
他疯了一样拨打着陶醉的电话,可回复给他的,只有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陶醉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此时此刻,她一个人跟杜遥遥呆在一起——
跟一个,刚刚很有可能亲手杀了母亲,且与陶醉有着“不解仇恨”偏激女人,共处一室!
骆北寻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出去,给警署的,给杨兴傲的。
最后他颤抖着唇,双目死死盯着飞速而过的车水马龙。
他知道自己失策了,他从一开始就默认了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节奏。
他以为只要能找到杜海蓉和她的家人,能让他们作为人证一起出庭。再由那些不容推翻的“物证”,就能够一举将那几家人当年的丑闻彻底掀开。
可是置身其中的陶醉,要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这在骆北寻没有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之前,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可是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留给他可操作的时间和空间,都已经不多了。
这是纪俞斐第一次在骆北寻脸上看到这么颓然失态的表情。
“北……北哥,你怎么……”
他小心翼翼的问,却丝毫不敢降下开车的速度。
“我可能害了陶醉。”
骆北寻的手深深掐在掌心里,他试着很努力去回忆,陶醉脸上的笑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轻松的。
大概,是从她说自己爱上他的时候。
纪俞斐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杜遥遥很可能是知道真相的,她……她知道小醉是李心怡的女儿?”
骆北寻没说话,只是眸子越来越红,红得越来越深。
纪俞斐的声音颤抖了几分:“北哥,你想……事情可能也没有那么严重。那个杜遥遥毕竟双目失明,而且……而且,或许杜遥遥真正怨恨的人也只是她的母亲……”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低级安慰,除了把车子开得再快一点,他做不了任何事。
……
陶醉靠在墙边,听杜遥遥字字血泪的控诉,没有震惊也没有麻木。
有些事,其实她早该更积极一点去挖掘,去探究。
陶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