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对自己娘亲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去救顾珏的时候,程锦看着娘亲毫不犹豫地下了水,头也不回的向顾珏游过去。
程锦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又急又怕又慌。
那时惊慌害怕至极的记忆,已经掩盖了别处的所有记忆。哪怕程远偶然对程锦回忆起她娘亲来,程锦听着那些娘亲夏天为她扇风扑蚊,冬天为她添衣暖脚,病时为她衣不解带的话,竟只想到自己娘亲那个决绝将她撇在身后的身影。
随后程锦想到的便是她娘死后的样子。
程锦娘亲死的时候,还怀着孕。她脸色乌青,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才五个月的肚子格外大。程锦知道那肚子里面装着她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她曾经很盼着自己的娘亲能生下个小妹妹,这样她想翻花绳的时候,就能有人陪着她一道玩儿了,但她终究没有等来这个小妹妹。
程锦娘亲的牌位放在正房西侧,程锦点了香,磕过了头。她再烧一会儿元宝纸钱,又略掉几个眼泪,就算是祭奠完了。
出了屋子,就看到院子正中摆着祭案,案上摆着也摆着瓜果馒头,正冲着南方。定国侯府虽然都在京城中,但是定国侯家里的祖坟却在南边。只是如今顾珏染了风寒病在床上,连走个过场都不成。程远便只得带着墨松墨竹,代替顾珏拜了拜。
这般潦草拜祭过,程远便忧心起了顾珏的病。程锦听着顾珏病得不轻,心中万分爽快,生怕程远再想起她略懂些医术,就将事情推到她身上。程锦就忙对程远说要去山上给吴惠莲扫墓,也不管程远应没应,便忙带着珍珠从程家出来了。
吴惠莲埋在山顶上,山上不止埋着她,远远看去还有几个坟包。吴惠莲死的时候,程锦手里的银子都用来给吴惠莲看病了,也没剩几个钱了,就只能买了这里的地来葬了吴惠莲。
“等我……等我再存存银子,就给吴大娘换个地方,怎么着都要把吴大娘的墓迁下来才行。每次都要爬这么高的山,实在累人。”珍珠说着,就再也走不动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程锦忙将珍珠扯了起来:“地这么凉,不能坐在地上。快起来!”
程锦将珍珠扯起来后,又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才道:“我先前已经找了块地方,本也想着今年挪动的。可今年偏偏又平白生出许多事来,还能等等看了。这挪坟也不是简单使银子的事,上一次咱们没银子,只能委屈吴大娘了。再挪坟,怎么能再委屈了吴大娘?总得找算命的算过,找个好日子。你若有心,你添个二两银子就够了,旁得都由我来出。吴大娘早先救过你的命,碑就由你来立了。”
珍珠忙道:“我已存了许多银子了,能出的更多些……”
程锦点了下珍珠的脑袋:“你才存了几个钱?留着给自己用吧。你有这份心思就很好了,有我在呢,哪里用得到你出大头?吴大娘子是救了你的命,但也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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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说罢,走到了吴惠莲墓前,依例将贡品一一摆上后,又添了一碟桂花糕和一壶果酒。吴惠莲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吃桂花糕。
程锦自己上了香,磕了头。珍珠就紧随在程锦身后,也上了香,磕了头。
随后程锦和珍珠两个人,就一边烧着纸钱元宝,一边清了清吴惠莲坟头上枯败的杂草。
虽然吴惠莲对程锦和珍珠有大恩,但毕竟相处的时间短,吴惠莲又一心只放在医道上,对她们两个并不太在意。程锦和珍珠虽然有些感伤,但并不十分难过,也没掉下几滴眼泪,只略跟吴惠莲的坟说了一会儿话,就下了山。
下了山后,程锦也并不急着带珍珠回家,她先去找了一圈儿能用来种胭脂花的地。
过了清明,就算还有些冷,也冷得有限,就该种地了。
程家原本有四亩菜地,另有十六亩药田。程锦想过些天打算先翻了地,就在菜田种些菜,药田里种下一批人参。她还要再买上几亩地来种胭脂花,胭脂花若要成活,事先得把地养好了。必须得提前将地买好,不然就错过了播种的时间。
程锦一直逛到天黑,才寻到了一块合适的地,恰好有个十亩空地。程锦要是买下来,就正好将程远名下的土地份额用尽了。程锦打算回去归拢一下银子,明天就去衙门将地买了。
随后,程锦和珍珠在外面吃了馄饨,才回到家里。一回到家里,就见程家已经乱成一团。时不时就有女子的哭声传来,听着不是芷兰就是流月。另有两道声音呼喝,正在责骂人,听着倒像是程远与文妈妈。
这样的闹腾劲儿,都让程锦以为顾珏这是已死了,险些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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