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在乎。他来洛阳,就是为了会见群臣。”我说着,紧问道,“今日朝堂之上,可有人给他难堪?”
“上皇并非那小肚鸡肠之人,他不会让圣上难堪。”兄长道,“放心好了,今日群臣在圣上面前皆毕恭毕敬,仪仗亦严循天子之制,无一点怠慢。论礼数,可谓成全十分的体面。”
我觉得兄长话里有话,看着他:“今日那朝堂之上,除了群臣觐见圣上,可还有旁事?”
“既是朝会,自还是议了些事的,内外皆有。”兄长停顿片刻,道,“其中有一桩,是北戎议和之事。”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子烨与我说过北戎不安分,频频骚扰,大有南下之意。
而景璘来到之后,我听子烨与他谈及此事时,提到了北戎打算议和。
这并不矛盾。先帝之时,我听父亲与幕僚议事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情形。北戎不爱讲什么信义,无论议和还是滋扰,都不过是试探的手段。甚至今日才议了和,明日就打起来,对他们而言也是常事。
“北戎议和,又如何?”我问。
“今日此事提上朝堂,是为了商议人选。北戎那边又递了国书来,戎王为表诚意,会亲临平朔城。这边过去的人选,便不可是一般人。”兄长道,“上皇本意是在宗室诸王之中择选,可圣上说,他可往平朔城议和。”
我愣了愣。
“圣上亲自去平朔城?”我问。
“正是。”
我皱了皱眉,道:“上皇如何作答?”
“上皇不曾表态,只说此事待议。”兄长道。
“朝臣呢?”我问。
“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兄长道,“有的人对圣上此举乃为担当,颇为嘉许;有的人则觉得,圣上是想将这议和之功揽到名下,冷嘲热讽。不过这都是私下里说的话,上皇说待议之后,无人敢在朝堂上置喙。”
我想了想,一时无言。
“今日圣上气色好得很。”兄长继续道,“你若是担心他为昨夜之事恼火,那大可不必。”
被他识破了心事,我哂然。
“兄长与他说话了么?”
“不曾。”
“兄长先前明明说,不打算到朝堂上去,怎又去了?”我又问,“可是子烨定要兄长去?”
“是我自己要去的。”兄长道,“我改主意了。”
“哦?”我讶然,“为何?”
“因为我想清楚了,我不能到京城的朝廷里去。”兄长望着前方,道,“既不能去,那么我便只剩下洛阳这条路。既然是迟早之事,那么还非要掩饰,便是矫情了。”
我看着兄长,沉默片刻,道:“兄长说的不能去京城朝廷,可是因为我?我与子烨成婚,兄长担心到那边去会变得两边不是人?”
话音才落,兄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
“阿黛,”他说,“我不去京城,不是因为你。”
“那兄长是因为谁?”
兄长的唇边浮起一抹苦笑,却不答话,只往里头走去。
——
用晚膳的时候,宫中有内侍来到。除了问安,他还恭敬地告诉我,子烨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不能来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