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道:“娘子既然有数,老夫也就放心了。”
我不多言,回到房里,随即将此事告诉了太上皇。
他刚刚冲洗了一番,更了衣,正用巾子擦着湿润的发根。
听得这话,他眉头微微皱起。
“他说,是官府里缉盗的府吏?”
我点点头,道:“此地官府,不知是听命何处?”
“照理,该是听命洛阳。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人也拿不准。”
我犹豫片刻,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
“你担心,他们是跟刺客一伙的?”我问。
“不无可能。”他说。
我不语。
那天夜里,刺客门既然并不忌惮连我一起杀掉,那么现在要是找上门来,我也不能幸免。
此地离京城已经有好些天的路程,就算那些是景璘的人,景璘也远在京城,不可能在这里耳提面命。最冤枉的情形,大约就是他对谁在太上皇身边一无所知,然后在京城里得知了我的死讯,发现我这发小竟成了陪葬。
那我可真是九泉之下也不能闭眼。
“李郎中先前让我去换药。”太上皇沉吟片刻,道,“我去与他谈谈。”
说罢,他走出门去。
这次谈话,并没有多久。
很快,他就走了回来。捞起的袖子下,露出臂膀上崭新的绷带。
我说:“如何?”
“明早,李郎中要带阿善和阿成出城给人看病。”他说,“他在城中颇有人望,守卫不会为难。你我跟着他一起出城便是。”
我想了想,也只能如此,颔首。
这夜,我和他商议了好些事,都是关乎明日出城的。
那发布通缉的人,显然很是聪明,抓住了他样貌上的所有特征,光是箭伤一项,就已经十分难掩饰。虽然有李郎中做遮掩,我等也不可掉以轻心。
“城门守卫若得了令,未必会不查验就轻易放行。”我说,“我们跟着李郎中,要扮作什么人?病患家属?”
“那是你。”他说,“我扮作尸首,用草席卷了,下面放两条咸鱼。”
我愣住,只觉像在听世间最匪夷所思之事。
“扮尸首?”我瞪起眼睛,“你这个样子哪里像尸首?”
“这便要看你的能耐了。”他说,“李郎中有些油蜡和铅粉,你明日须给我涂得像一些。”
我:“……”
这一夜,我们谁也没有多话,商议完之后,各自睡去。
第二日,我醒得很早。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是睡得有些沉,我唤了一会,他才醒来。
给他妆扮的时候,我的手触到他的皮肤,竟是发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