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行人已到青州。
刚刚被兵祸蹂躏过的青州还没有从创伤中恢复,尽管燕震当初已经让士兵安葬了青州城的百姓,但是整个青州城的景象还是可以用一片死寂来形容。间或有一个半个的百姓经过,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或是手里杵着根树枝,一摇一晃的向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目的地走着。还有的干脆蹲坐在路边,眼神空洞呆滞,失去亲人和家园后似乎也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周婉言和田妃、袁妃还有张嫣等人同坐在后面的第二辆四轮马车里,久居深宫的她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切身的体会到,大明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她们谁也没有说话,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曾经被反贼叛军反复杀戮掠夺的土地上的惨景,让她们噤声,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周婉言就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只要自己还在皇帝身边一天,就要劝皇上亲贤臣远小人,以天下为己任做一个中兴之主。田妃和袁妃也暗自思忖用什么办法救助凄苦的百姓。
“孙传庭,青州这样要多久才能恢复?”崇祯忧心忡忡的问道。
“陛下,青州目前百姓人口十不存一,但青州属地仍有大量农田。近些年陕地干旱,导致很多地方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前些时候的流贼之祸也正是这些因素造成的。而北直隶前些年由于建奴入寇,百姓死伤和被掳掠至关外者甚众,青州和登莱等地又刚刚遭到孔有德叛军的屠戮,百姓大量减员,造成大批农田荒芜。臣想向陛下请旨,由陕地向山东和北直隶迁移人口。”孙传庭说道。
崇祯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孙爱卿这个方法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陕地离北直隶和鲁地相隔千里,陕地百姓能有力气走的到吗?”
“陛下可下旨,沿途州府设置粥棚,朝廷为迁徙百姓提供维生的粮食。并由各地州府派出人手宣传朝廷山东分田的消息,这样的话,完成迁移不难。”孙传庭这个办法不知道在他脑子里已经酝酿了多长时间了,现在说出来有条有理,显然是早有准备。就连一旁听着的燕震都不由得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历史上的名臣,一出手就能一箭双雕的解决两个地方的问题。这样的人如果得到重用,大明何愁不中兴。
“唉…”崇祯叹息一声,“孙爱卿,你的办法着实不错,可是从陕地到齐鲁沿途上千里,如遍设粥棚,这开支……”崇祯就差一点说出,连年饥荒战乱,朝廷不富裕,各州府也没这么多银子,你的办法是好,可是没有银子也办不成啊。“这个,这个…爱卿啊…”孙传庭哪里不知道这个极爱面子的皇上想说什么?马上接过话来:“皇上,臣愿为您解忧。”随即转过头来望向燕震。
燕震心下里说,好你个孙传庭孙二传,你这是把球踢到我这里了?孙传庭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燕震脑袋里装满了鬼点子,只要他嘿嘿一笑,那就有戏了。
燕震这时已经有了主张,他没有敢在崇祯面前嘿嘿,但是心里已经嘿嘿了,这个球我还是要传出去,我们登州的银子还留着建设大明海军呢。
“皇上,目前登州又开发几种稀罕物件,此次回程皇上带回去几车,召集大臣们开个拍卖会,竞拍出个万两白银不是问题,这饥民迁徙的银子就出来了。”崇祯这时一脸懵懂,“拍卖?竞拍?都是什么物件?值这么多银子?”燕震张了张嘴,怎么解释呢?嗐,就是让朝堂里那些肥的流油且流的是不义之油权臣们,出出血解崇祯皇帝的燃眉之急。想到这里,燕震的眼睛也亮了。
这时孙传庭轻咳了一声,燕震马上神色一凛,正色回道,“禀皇上,拍卖会就是把京城最有钱的人召集在一起,让他们攀比出价,买皇上带回去的稀罕物,价高者得,上不封顶。”崇祯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燕震忙道:“请皇上把这事交给王公公,末将可将细节交代于王公公。”崇祯想的却是,自离开京城以来,一路愈走愈心惊,亲历战乱造成的百姓流离失所,社稷动荡飘摇,悲切过后也暗恨蛀食大明社稷,扰乱朝纲,结党营私的党患。幸得面前的忠臣良将,他们才能辅佐朕中兴大明栋梁,遂咬牙切齿暗道:“东林党,今天先让你们出银子救流民,有朝一日,朕有了自己的强军朝臣一定杀几个祸国的朝贼!”
说话间马车略一受阻,前面传来吵嚷的声音,化妆成镖师的锦衣卫骑兵紧紧护住镖车。燕震抱手:“陛下勿惊,末将这就去查看。”随即撩战袍翻身上马,急忙赶向吵嚷的人群。
近前一看几个镖师围住一个黑塔般的壮汉,旁边还有两个东厂番子身上带伤,看来是和壮汉刚动过手。修罗营的骑兵已经隔开了围观的几个百姓。
燕震到来只见这个壮汉年纪不大,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可是却长的人高马大,黑黝黝的脸堂混着灰土和汗水,衣服破的一缕一缕挂着,光着两只脚,浑身连泥带土。嘴里不停的喊着:“我认识你们,我跟着!我就认识你们,我就跟着!”修罗营的骑兵见燕震过来,马上禀报:“将军,有个浑人跟着车队,赶也不走还伤了镖师。”伤了镖师?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东厂番子。燕震看到受伤的东厂番子眼里的悲愤和不服。走到大汉面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们?”“我就认识,我看过你们打仗,我就认识!我没有名字,村里人叫我黑娃,现在村没了,村里的人也没了,我名字也没了。”燕震一看果然是个浑人。
又问道:“你怎么打伤的我们镖师?”
“我,我就,就举起一个砸倒另一个,你不信我再试试?”
东厂番子虽然比不上锦衣卫,但也是个个精壮勇武,高大威猛,能让这个浑人举起来还砸倒另一个,看来这个浑人蛮力了的,燕震有心收留了。在这没有重工业设备的朝代,蛮力有用武之地。
“好,黑娃,跟上我,我再试试你的脚力”
“你说话管用吗?我要是比你的马跑得快,你给我饭吃吗?”
“你如果能跑过我的马,我给你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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