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边的阎修控制着马,上前一步让自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见上方众人看向自己,他才扬声朝着徐策悠悠地道:“这位大人未免过分了,我家大将军千里迢迢前来驰援,日夜兼程地行军,今日才赶到,阁下却连开一开城门让大将军进去都不愿,反而急着要赶我家将军走,这是何道理?”
说完见徐策想要反驳,阎修又抬手止住他,上前一步用更加严厉的声音道,“莫不是阁下觉得大将军匆匆赶来,实则是别有用心?”
这句话让后方的整支大军都气势一凝,向着上方的人散发出了杀气。
上方原本就倾向于打开城门让大将军进来的守将顿时更加动摇了。
唯有徐策被这杀气一冲脸色白了几分,却依然没有改口:“没有的事,只是徐某奉命守城,没有元帅的令牌或是军师的命令,谁来都不得开城门!”
阎修在这时却露出了笑容,一改前一秒的严厉,显得温文而无害。
“我们赶了那么久的路过来,不进去看一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阁下想要我们就此离去,便打开城门,若是里面一切安好,我可以保证凤临军会立刻退出三十里之外,可要是不肯开的话——”
站在徐策身旁的守将声音有些发颤地道:“若是不开的话,你们待如何?”
张军龙沉声道:“那就只能强行破开了。身为陛下亲封的镇西大将军,老夫的职责就是守卫边关,确保安稳。主城此前受袭,老夫带兵前来驰援,你们却百般阻挠不肯让老夫进去,老夫很怀疑这里是否已经在裴祭酒重伤的情况下被人控制了!”
这话很重,分明是在说怀疑城墙上不肯开门的两人被异教徒侵蚀控制,意图反叛,分裂边关。
那代替重伤不醒的主将暂时接管了守卫职责的将领本就动摇,此刻更是心惊,若不是身旁还有徐策在,已经忍耐不住想要说出这就为他们开城门的话了。
然而底下张军龙的声音继续传来,无比的刚正忠直,“老夫说这话不是为了威胁尔等,不过是心系边关安危。老夫给你们一日时间,七千凤临军会先在原地驻扎,一日之后,要么让殿下现身告知我主城平安,要么让裴祭酒现身来与我说这句话,否则就不要怪老夫不顾同袍情谊硬闯了。”
说完他调转马头,不等城墙上的人再说什么,就带着自己的精锐退出一里,开始原地驻扎。
看着下方的数千人大军如潮水般往后退去,在原地休整驻扎起来,城墙上的众人非但没有感到压力减轻,反而觉得头顶被悬上了一把刀,刻着大将军的最后通牒,只等倒计时一结束就要砍下来。
徐策苍白的脸色在兵临城下的军队退后之后没有恢复,同他一起接到消息来到城墙上的守将看向他,迫切地道:“徐军师你都听到了,这可怎么办?”
若是执意不开城门,那明日这个时候下方的凤临军就会破城而入,城中现在兵力有多空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先前那场袭击,他们虽然杀死了难缠的袭击者,但也损失惨重,保有战斗力的将士只剩不到三成。
可大将军要殿下或者裴军师出来见他,这又不可能做的,因为殿下人不在城中——实际上他们一直不知道没有随着大部队回来的殿下此刻人在何处。
裴军师重伤,眼下这些布置都是他在意识残存之际留下的,不全之处也是由徐军师来补齐,他们已经闭城多日,都没有开城门让百姓进来了,而周边的村落里百姓也是不见踪影,让整座边关雄城内外都显得无比萧条。
徐策放在城墙上的手握紧了,许久也没有松开,最后才说道:“总之不能开城门,要怎么做……让我想想。”
将领无奈,实在不知他对着大将军还要提防什么,可是当调转目光看向下方安营扎寨的凤临军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安。
尽管理智上清楚大将军不可能做对边关不利的事,来驰援也是为了保护主城,但看到那两倍于城中兵力的精锐军队,想起他们方才的肃杀之气,他还是感到了一阵危险。
“左右还有一日时间……”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等到白日再继续和大将军商谈,应该可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样想着,就听徐军师说道:“加强守卫,别让闲杂人等靠近城门,有什么变化再谴人来元帅府告诉我。”
他的声音沉沉,也没有了平日的潇洒跟镇定,留下这句话从城墙上离开的时候,身影似乎也佝偻了几分。
翌日,天光大亮,驱散了城墙周围的黑暗。
城墙上方点燃了一夜的火把也熄灭了,前来轮值的士卒看着下方不远处凭空多出来的一支军队,心中都有着隐隐的畏惧。
在最精锐的将士都在袭击中折损,失去战力之后,替补上来的就是他们这些新兵,在久经沙场的精锐面前,连心气都生不出一点。
下方的军队在漏夜到来之后,已经在原地休整了半日,到了埋锅做饭的时候也没有生火,只是就着水壶啃起了带来的干粮。
他们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在盯着紧闭的城门,让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都感到了一阵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