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难得。”
“既然我府内军司马还惦记那些贱奴的性命,那就由你亲自去一趟,将那些人领回来,也算成就了我府内的名声。”
李生金用一副古井无波的语气,讲完了这段话。而那位军司马则赶紧抱拳称喏,然后便赶紧转身,想要及早离开二皇子的视线,免得自己遭到针对。
事实上,上前陈述那番说辞,就已经让他汗出如浆了。
若非他是泽王府的军司马,总管一切出行安排,而那些歌舞伎和百戏班子都是他从洛京的樊楼、孙羊正店之类的场所请来的,他在里面既承着人情又收了大把好处,他才不会为那些人出面说情。
他现在就想着,赶紧去把那“大家”从火海里抢出来几个——如果这些各大勾栏瓦肆的“摇钱树”都折在了北邙山,他觉得自己回到洛京说不定哪天也得被人找个东南枝挂上去,落个“自缢而亡”的下场。
“还不是因为泽王不得势,若是太子府内六率的军司马,又或者是未来那个郑贵妃所出皇子的门下从事,谁人敢……”
这个军司马一边赶紧着趋步前行,心里也在一边哀怨自己的时运不济。
可是,走了不过十几步远,他蓦地就感到脑后生风,接着就是一阵剧痛脑后传来,然后他就扑倒在地上。
等他强睁着眼睛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单手拎着一把雕花胡床的泽王殿下,正红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
“殿……”
“邦、邦、邦、邦……”
彻底将一把檀木胡床,硬生生砸散了架,李生金这才住手,将那血淋淋的胡床腿随意扔到一旁。
他侧目乜了一眼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府内从事,又指了指地上已经被砸得看不出面貌,甚至脑袋都变了型的军司马。
“军司马乃武职也!出门都不戴兜鍪,被山上落石砸死也属实是活该!”
在场众人为这二皇子凶焰所慑,无不两股颤颤,低眉顺目,不敢再说哪怕一句妄言。
……
“谁家好人,打个猎还得戴头盔啊!”薛承誉用青巾捂着自己被砸破的额头,对自己身边一名身材胖大的心腹家丁不住抱怨。
后者也很无奈,只能连连点头,表示公子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对的。
不过,这名胖大的心腹到底是在薛公帐下效命多年的亲卫,对薛家忠心耿耿。
因此,他也不忘提醒他道:“公子,咱们还是从南麓山道赶紧下山吧,山上起的这团火可是奇怪得紧,若是稍有差池,小人担心再遇到别的什么祸患。”
其它家丁也纷纷赞同。
“轻薄公子”薛承誉也确实不是莽汉,他也明白北邙山上起火,这件事情后续恐怕会有大麻烦。
故而,他此时心中虽然愤懑不已,但还是同意了手下人的意见。
但下山之前,他还是询问了一句:“薛高已经去留后院找能拿安先生了,等会儿他若是带高手过来接应,你们有办法和他联系上吗?”
“有办法的,我们有办法和大郎联系上。”一名身形十分瘦削的家丁说着话,随手就拍了拍鞍袋上的一个扎了很多孔的皮袋子,里面传出几声啾啾鸟鸣。
之所以这个家丁会称呼那个“薛高”为“大郎”,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弟,而且他们还是兄弟四人。
这四个人都是神丘道土生土长的扶余人奴隶,其家主兵败身死于薛承誉父亲之手后,他们就以俘虏的身份在薛承誉父亲帐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