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东京城的韩存保唉声叹气,前次跟随高俅领兵攻打梁山被俘,王伦将他放回来后,韩存保就一直留在家中。
似他这样败军被俘的军将,若按照朝廷制度,本应该要追责发配的。
但相州韩家势力庞大,多方运作后,韩存保只是官降三级,不再有领兵之权,然后就没有任何惩罚了。
梁山军攻入河东路,太原府失守,童贯被擒的消息已经传来,朝廷议论纷纷,韩存保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早在梁山北伐时,朝中官员就多有进言,希望再征调大军,趁梁山在河北路立足未稳,兵锋北推,与童贯南北呼应,万万不能叫王伦得了手。
然而朝廷最终只是抽调了部分兵力驻屯大名府,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原因也简单不过,朝廷没钱了!不过韩存保却知道另外一个原因,两次北伐将朝廷官兵精锐几乎葬送了个干干净净,文武官员贪污腐败,空饷吃得厉害,现在若动兵,那牵扯出来的乐子可就大了!
此前东京城周边驻扎禁军号称三十万,虽然陆续抽调、换防,但也有二十万左右。
韩存保却知道,实际上能拉出来十万兵力就顶天了,就因为牵扯的利益盘根错节,在京官员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抽调东京禁军,借口是京师天下重地,驻扎诸军不可轻动。
朝廷没钱,有大胆的官员上书,希望官家停了“花石纲”,赵官家却只说再议。
远在苏州的朱勔听闻有人要断他财路,赶忙又向东京城送了一批奇石,接着那个上书的官员就被弹劾,发配去了江南东路。
这就是为什么梁山占河北、攻河东,朝廷大军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原因。
韩存保第一次生起了“皇帝果然是天下最大的独夫民贼”这样的念头。
当初在梁山被俘虏软禁,呼延灼时常来看他,聊起梁山内部的许多新思想,韩存保颇不以为然,觉得王伦善于蛊惑人心,只有痴民愚夫才会相信。
现在他突然就理解了呼延灼为何要站在朝廷的对面,跟随造反了。
当然赵官家并不是只一味贪图享乐,还是做了些事情的。
比如追封孔子为“至圣先师文宣王”,尽管曲阜已经被梁山占据,但孔家子孙还是跑出来了一大批。
接着追赠本朝开国以来文臣,将本就被追封为舒王的王安石在孔庙陪祀的位置又前移了一位。
再然后,恩荫寇准、范仲淹等真宗、仁宗以来名臣子孙,富弼的四个后人也再一次升官。
只是范仲淹的后人推辞不受,又在朝中引起议论,有情绪激动的文官,甚至上书要求天子治罪。
韩存保觉得一群文官吃饱了撑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争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该是重用武将,秣马厉兵,彻底剿灭王伦群贼么?
国事螗蜩如此,却遇到一群天真的君臣,韩存保觉得杯中的美酒都没了滋味。
然而没过两天,韩存保就接到了朝廷旨意,他官复原职,出任晋州节度使、河东路兵马都统制,前往支援种师中。
原本在看台上看热闹的韩存保顿时傻了眼,抱怨归抱怨,感叹归感叹,他可是真的不想领兵跟梁山对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