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为人严肃、不苟言笑的郝思文,如今骑在马上笑得合不拢嘴。
梁山北伐占据了河北后,王伦曾要求各营将领组织手下军官,以二次北伐为案例进行战术分析和学习。
大部分梁山将领们都认为,朝廷二次北伐之所以惨败,主要原因还是信息情报的传递不通畅,导致各军彼此之间的配合失调。
朝廷调派的西军与河北边军并非不敢战、不能战,比如杨可世、高世宣带领的精兵,在燕京城就打得十分壮烈。
郝思文也瞧不起刘光世,但觉得这厮既然经历了一次惨败,总该吸取到了些教训,故而以己度人,将刘光世视为水平比自己略高的对手。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刘光世根本就没有从上次的惨败中吸取到任何教训,并未做出任何改变。
于是王伦与众将商议后的一个全军压上的简单战术,梁山就几乎复制了朝廷二次北伐时辽国萧干取得的战绩。
郝思文是在一天后冲到魏县的,实在是一路冲来,到处都是溃散逃走的乱兵,这些乱兵若被有威望的朝廷军官纠集在一处,那就是麻烦。
故而他这一路上不时停下来进行小规模的战斗,驱赶、收降俘虏,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
冲到魏县时,整座县城内都是乱哄哄的,官兵开始肆意烧杀抢掠、然后逃走,一群破皮混混也跟着作乱,四门皆洞开,连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
“龚旺,你带本部安抚县城,遇到乱兵,杀无赦!”
龚旺原本是步兵第十二营副将,随着梁山扩军,他也独领一营,乃是登州兵,当即领命而去。
郝思文又派人捉了几个官兵询问,得知刘光世居然再次逃走了,问明方向,便领兵继续追赶。
追了数里,又遇到赶来的步兵第十二营指挥使酆泰,二人合兵一处,继续向南追击而去。
黄河改道北流是在开德府境内,故而逃走的谭稹与刘光世,是顺着黄河北流的西面南下的,他们打算从开德府的濮阳县渡过黄河。
在内黄县北,刘光世先与派出攻打洺州的荆湖北路禁军会合,发现这一支禁军全军皆在,顿时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顾不得指责,只是继续向南逃走。
刘光世虽然通知了两支向北进攻的禁军后撤,但王伦却在临漳县东,将这一支禁军拦住,折可求则从西北方向逼近,周通也领命从邯郸县南下。
但一支从安阳县出发赶来的相州兵,及时地将这一支颍州禁军接应了去。
相州知州是吕颐浩,这位此前是徽猷阁待制、河北路都转运使,大宋朝廷二次北伐时,吕颐浩就跟随刘延庆,负责粮草筹集调度。
但刘延庆惨败后南逃,吕颐浩跟随逃走时不慎坠马,跌伤了腿,匍匐在官道旁,根本没人理会他,反而是从燕京城逃回来的郭药师将他救了回来。
战后刘延庆被贬官,吕颐浩也受到牵连,被免去了待制一职。他母亲刚刚去世,老家齐州济南府又被梁山给占了,故而朝廷夺情起复,紧急将他调到了相州。
因为吕颐浩在河北路任职八年,对河北诸州事务很是熟悉,而朝廷就急需一个这样的实干官员。
吕颐浩在河北两路诸州县完善了常平仓,很得民心,故而他到相州时间很短,但却迅速地梳理了相州的各项事务。
王伦于是就此放过了这一支颍州禁军,领兵继续东南冲去,对于梁山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消灭肯为朝廷所用的军事力量,只要彻底击溃刘光世大军,东京城以北,道路就彻底向梁山军大开。
他是在内黄县与郝思文、酆泰,以及从大名县追来的唐斌会合的,然而继续冲入开德府时,刘光世却护着谭稹,已经渡过了黄河。
等到王伦领兵追到黄河边时,却远远地看到河面火光一片,有数千官兵在河边向南痛骂不已,放声大哭。
原来刘光世护着谭稹先行渡河后,看到本部西军以及部分京西路禁军也跟着渡了河,干脆下令焚烧浮桥以及匆匆收拢而来的各种船只。
至于没有渡河的官兵,他根本不在乎!
看到梁山骑兵追了过来,不少官兵顿时绝望起来,扑通声不断,有几十个官兵跳入黄河,妄图借助浮木游过去。
王伦便下令招降,梁山军对待俘虏的口碑毕竟摆在那里,于是数千官兵放下武器投降。
王伦跳下马来,站在河边,看着十多个官兵被浑浊的河水冲走,不住地摇头,看着对岸冲天的火光,似乎有一员朝廷军将在遥望,王伦鄙夷地比了个手势,也不在乎对方是否能看见,是否能看懂。
他上一个遇到这么能逃的对手还是童贯,心想这刘光世果然不愧是号称“中兴四将”,单单这一份逃跑的本领,当真无人能及!
大名府战事至此结束,谭稹与刘光世再次葬送了朝廷的七八万大军。
虽然并没有发生万人规模的大型战斗,但千人以下的战斗持续了数日,有许多禁军中的中、基层军官收拢部下,依托地势与梁山军对抗。
这让王伦再次感叹,大宋军队并非不能战,但偏偏遇到的都是朝廷特意挑选出来的无能统帅,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一成,战争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于是河北的梁山军全线南推,王伦则领兵,再次向相州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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