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慕云没有兄弟姐妹,不理解现在各种兄控妹控的情感,但并不影响他心中此刻感觉,像春日青草萌发,被和暖微风轻轻撞了一下。
无关情感,他取向性别与自己相同,对小姑娘不感兴趣,但这样一个明明胆子不大,还敢为他呲牙握拳的小兔子,他很难放开不管。
他本也打算,就在这两日去看看这个小病人,如今倒正好了。
小孩子们看到推开门的朝慕云,一哄而散,拾芽芽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一僵,转过身,就是一张红透了的脸:“我……对不起……冒犯了公子,公子不是我兄长……”
她其实很想有一个哥哥,像别人的哥哥那样,在她被欺负时保护她,但她知道不可能,也不敢。
朝慕云感觉这是一个拉近距离,建立信任的好时机,走上前,曲指轻弹了下她眉心:“不犯病的时候倒是胆子大,不错,保持住。”
拾芽芽愣愣捂额头:“啊?”
朝慕云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素淡,却已合身很多,不是招提寺的僧袍改制:“你去大理寺了?”
拾芽芽抿了唇:“公子……去么?”
朝慕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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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不是嫌弃我?我真的懂规矩的,刚才就是着急,没有任何想僭越的意思,我愿为婢签契,照顾公子饮食起居——”
拾芽芽急的很,见朝慕云不表态,甚至大着胆子,拽住了他的衣角:“我做饭真的好吃,也绝不会给公子带来麻烦,公子就应了巩大人吧……”
朝慕云想了这几日,其实已经松动。
他对这个工作的确擅长,如若不是余生所剩无几,他甚至不需要考虑就会答应,现在么……
“院子里的东西,是你扔的?”
拾芽芽手一缩:“公,公子知道了?我,我就扔了两次,不是故意的……”
朝慕云蹙眉:“两次?”
拾芽芽用力点头:“我知公子是好人,受过公子照顾,总要回报一二,可往事已矣,公子许不会想同我这样的人来往,又担心公子因我之事有压力,更不能靠近,遂……”
她不敢做再多,只扔了两次亲手做的吃食,今日也是最后来看一眼,决定以后不打扰更多。
朝慕云将吃剩的一半糕点给她看:“这个是你给的?”
“不是,”拾芽芽看了看,摇头,“但公子若是喜欢,我会做。”
朝慕云:“好,我们去大理寺。”
“若是还有其他喜欢,我也可以学……”
拾芽芽正苦思冥想如何表现,突然一震:“公子……答应了?”
朝慕云:“你先回,我收拾完东西,自会前去。”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再拿上自己的同伴,他就可以出发。他没有跟高氏打招呼,高氏大概也不需要,但只要一想到每日清晨不会被夜香味道吵醒,他就有些愉悦。
到了大理寺,巩直并不在。
此次升调速度非常快,巩直已经收拾好,去了江南任上,只给朝慕云留下了一封信,似乎笃定他会来。
信上对招提寺一案后续做了总结,对榴娘娘的抓捕搜索并没有良好进展,这些人直接放弃了一个库房据点,将所有库存全部拉到那里,两日内卖完后直接消失,所有人不见,官府的人摸过去时已人去楼空,线索难查,若对方从此不再冒头,抓捕追踪变更为困难,薛谈的那枚笛子恐是榴娘娘组织信物,现已封存,若将来有用,可拿来取证……
巩直在信上说不必着急,凡是罪恶,终会浮出水面。
因流程已事先吩咐好,朝慕云很快领了衣服,还在大理寺侧,分了个自己的小院,还不错,面积不算大,但比家里那个大多了,临街,却不算热闹,安静宜居,不招摇,里面一应用物也已备好,他可直接住。
拾芽芽就住在旁边,与他的院子相隔一面墙,二人共用一个大门,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大门,有些老旧,他们可能需要一个门房。
主簿当然是有官服的,青色官服,乌纱帽翅,玉带束腰,可一样的官服,穿在不一样的人身上,效果大有不同。
拾芽芽看到换好衣服的公子,哇了一声:“公子好看的!比那个李淮好看多了!”
朝慕云:“李淮?”
“他也是个主簿,脸胖肚圆,是个讨厌鬼,看人时眼睛都是这样子的——”
拾芽芽两手提起自己的眼角,往上一绷一吊,又丑又吓人。
朝慕云笑了声,还不错,小姑娘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了。
心理疗愈这件事,好的陪伴感至关重要,当你给足了对方安全感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特殊引导,对方自己会建立足够的勇气,面对内心的阴影,朝慕云从见到小姑娘的第一面就知道,这是个坚韧勇敢的小姑娘,一直在随着自己的直觉寻找自救之法,她也一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