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知晓的,大人不是都知道?”
朝慕云的话,让巩直停了滑过卷宗的指尖:“哦?”
“厚、九、泓,”朝慕云直接点明,“大人前先提调,应已问了出来,我二人曾私去案发现场。”
巩直唇角微勾,话音慢条斯理:“一个匪首,你怎知,他会对本官言无不尽?”
厚九泓:“我被皂吏请离房间时,院中路滑,我低头仔细看路,便也看到了前方皂吏的鞋,鞋底帮侧皆沾有杏花花瓣,颜色算得干净新鲜,但因力量太足,花瓣已碾落成泥,说明他在一个有杏花的地方停驻很久,久久未挪——而这寺中,除远在东面的后山山谷,唯有我暂住院中,有一株杏花。”
“他的确是应大人命令,过去提调我的,但在出声敲门之前,他在院中静待很久,是想知道刚刚回来得厚九泓有没有对我说什么,说了多少吧?”
“可惜大人想岔了,厚九泓虽现与我同住一院,我二人却并非关系莫逆,他心中有自己成算,也未必会对我言无不尽。”
巩直似笑非笑:“他未曾对你说,你却已猜到——你对本官断案手段,倒是信心十足。”
朝慕云敛眉。
倒也不是对巩直能力有多信心,但巩直派了人监视是事实,如果确定厚九泓对他仔细说了见官经过,比如被套了话,他们去过现场的事已被揭穿——那这次他来面见,巩直就不会是这个问法了。
巩直:“你胆子很大。”
朝慕云端肃:“我愿襄助破案,洗我之冤。”
巩直唇角弧度意味深长:“洗你,还是你嫡兄朝浩广?”
看来大理寺已经知道了,此事存疑。
朝慕云早就想到,高氏这个混淆视线的法子并不严谨,涉及命案,官府对各种细节都要查实,有疑点,还是会提调朝浩广问话,但高氏要的,是他不敢反口,最后朝浩广无罪,平安归家。
“同在京城居住,我与冷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嫡兄倒是见过几次,说过话,嫡兄性格跳脱外放,过于活泼,常沾惹是非,案发之夜我二人皆记忆不清,确有当问之处,大人若疑,调他问话便是。”
但大抵,不会有预期中的结果。
“你与朝浩广关系不好。”
“非我之愿。”
“你不想他好,半夜来杀人?他对冷春娇有意,你呢,是否也对她有蒹葭之思?”
“并无,冷春娇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本官派皂吏去你家别院传话时,院门很久才打开,更是很久,才见到你嫡母高氏,”巩直目光犀利,“因何这般怠慢,可是在串供?”
朝慕云微抬眼,视线不躲不避:“我未曾杀人,何来串供一说?”
巩直收回目光,低头看手中翻出的卷宗文书:“你身体不好。”
朝慕云:“是。”
“朝家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名姓,庶出行三公子胆小懒惰,不爱出门,很多人都知道,可并未说过大病缠身——”巩直似随意聊到了此事,“你的病,是新近染的?”
朝慕云垂眸:“正是案发那晚,许是雨夜多愁,心魂牵绊。”
“为何右手总是握着一枚铜板?”巩直看他的手,“喜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