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岚吗,几个月不见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朱正刚禁不住好奇走上前,却被黄云姑狠狠地推了一把。黄云姑说朱正刚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还是去和李伯说说剩下的事情怎么处置。
朱正刚说我看看就走,说着又朝前走——只听李妈凄厉地叫了一声,随即又一头朝他撞来!朱正刚被撞到墙壁上,眼前还浮现着一团白光光的躯体。那真是李岚吗,昏黄的灯光下,只见她四肢被绑缚着成了一个大字,浑身上下只有几缕破布烂衫连身子也遮挡不住。李岚浑身披头散发真的就是女疯子,好像蚂蚱一样在床铺上扑腾。大约她在床铺上流屎尿了,黄云姑和李妈正在给她换衣服。可李岚一见有人来就乱蹦乱跳,好像一尾活蹦乱跳的鱼。两个女人手忙脚乱,把这里按住那里又翘起来,黄云姑的脸上还有几道挖痕,想来也是李岚兴之所至的杰作。嗷嗷嗷嗷……李岚野狗一样嘶嚎着,撕心裂肝的叫声不绝于耳。双眼里只有眼白没有眼黑,嘴巴张得老大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样子恐怖极了。
见到李岚这样朱正刚真的好心痛,过去那腼腆清纯的女生又浮现他的眼前。自己真没有当好带头人啊,要是果真把李岚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在事情发生后解开她心里的疙瘩,她能这样钻牛角尖?这样想着朱正刚就狠狠自责,还有了深深的愧疚。黄云姑说朱正刚你明不明事理,没见人家姑娘赤身裸体,这里能是你一个大老爷们来的?
朱正刚理亏词穷,赶紧将头扭向墙壁。没想李岚的嘶嚎突然停歇,还轻轻地叫着朱大哥。
朱大哥来了……嘻嘻嘻嘻……朱大哥你在哪里呀……李岚嗲嗲地叫喊道,脸庞朝门两眼露出期待的表情。
朱正刚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声,柔声地道李岚妹子,我来晚了。
朱大哥……朱大哥,我听到你的声音……呕呕朱大哥呀……你怎么总不来看妹子。妹子好想你好想你啊……李岚涕泪横流,想朝门口扑,却被捆缚着的绳头给拽住,鱼一般在床上蹦跶。
你这畜生,你……你赔我的女儿哟……李妈突然一头朝朱正刚撞来,朱正刚只好硬生生受了一下,受伤那只手被撞得好疼,用那只好手将她搀扶住。黄云姑说,李妈,既然朱助理来了,李岚也需要他,那就让他在这里,我们先回避一下。朱正刚还愣怔着站在那里想黄云姑的话,没想李妈和黄云姑马上就走了出去,临走还将房门关上。
朱大哥……正刚哥……真的……真的是你?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李岚挣起来想起身,却被手上脚上的绳子给拽住,只好躺在床上问着朱正刚。
李岚已经穿上了衣服,是一件素花外衣,一条蓝布裤子。她的双手双脚分别被四条绳索捆死,就像一只写成大字的大蜥蜴。
朱正刚禁不住喉头发噎,赶紧走到床前,单手给她解绳子。
望着以前美貌如花的姑娘,朱正刚真不敢相信现在成了这么一副样子。被捆扎在床上李岚头发乱纷纷,脸上糊着鼻涕口水,眼里白多黑少,真的叫好像是一位女疯子。
李岚不错眼珠地望着朱正刚,喃喃地说,正刚哥你终于来看我了,你不知道我好想好想你啊。说着声音哽咽着,说哎呀正刚哥你手怎么了,是受伤了吗?朱正刚淡淡地说没有关系,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李岚眼眶里浮动着泪花,说正刚哥没什么问题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等朱正刚把她手上绳子解了,她支起身子坐起来,双手搂着朱正刚将脸贴了上来。李岚温软的身子紧贴着朱正刚,头上的黑发撩弄得他脸上痒酥酥的。李岚轻轻地说正刚大哥我好想你啊,你怎么总也不来看我啊?说着吧唧在朱正刚脸上亲了一下,朱正刚只有一只手能活动只能看着她发疯,心想坏了坏了,外面那么多人就是想怎么着自己呢,要是他们见了不定有什么后果呢。于是赶紧轻轻把她推开,将被子卷起放在她背后让她靠着,然后再给她解双脚的绳子。
李岚嘻嘻哈哈地笑着,笑的周身乱颤两只小丘一样的胸脯不停地耸动。朱正刚看得血脉贲张,赶紧将目光放在其它地方。李岚格格地笑着说朱大哥……好痒痒啊,你快快的啊我不舒服呢……等李岚手脚的绳子全部解掉以后她突然迅速地站起来,双手蛇一般箍住朱正刚,哈哈哈哈地大笑着说啊啊啊啊……我要美死了,我的朱大哥终于来看我了……说着说着放开朱正刚,拍着双手在床上跳起舞来。
朱正刚一见好着急,说李岚妹子可别这样,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说着将她抱住把她放在床上,严肃了脸子说李岚妹子,你好好坐着,给大哥讲讲你到底怎么回事?
李岚见了朱正刚板着脸也不在乱动了,突然她双手抱住头歇斯底里啊啊啊大叫起来。不……不——你不是我朱大哥,你是坏人装扮的!你滚……你滚啊你……
朱正刚没想李岚会来这一手,急的冷汗都出来了。他赶紧离开床铺装扮一个笑脸给李岚,尽量压低嗓子用柔和的声音说,李岚妹子,你不是罢,我真是你朱大哥。
这时门砰地一声打开,随着这声音几个人冲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李伯一下子将朱正刚狠狠地推了一把,朱正刚应声撞到墙壁,伸手抓住门才站稳身子。李伯恶熊熊地说姓朱的,我女儿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难为她?难道你的心不是肉长的?!
老人家你什么意思,你没见朱大哥手上有伤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出手就伤人啊你?是胡雪花,她将身子护着朱正刚,与李伯讲着道理。跟在她身后的,却是高萍和另外几个村里的乡亲。
啊啊啊……你们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李岚突然尖声尖气地叫起来,恐惧地蜷缩在床铺里面,浑身筛糠样颤抖着。李妈和黄云姑赶紧扶住她,好言好语地宽慰着。高萍说大伯妹子大约受到惊吓,我们还是出去谈好吗?
李伯在外面堂屋显然已经知道高萍的身份,朝她点了点头,态度十分恭谨。李伯与高萍、朱正刚和胡雪花等几个人回到堂屋,分别找地方坐下来。门外那些人没有走,还站在冷风中黑幢幢树桩一样立着。屋子里,充溢着李岚凄厉的叫声和一股怪糟糟的气味。一切都透露着一种凄冷和无奈,让人心境无端地阴郁起来。朱正刚望着高萍那冷峻的脸色,不禁莞尔一笑,心想自己不知道怎么好像成了演艺圈明星,从到农村开始一直绯闻缠身。这次更加离谱,居然闹得市委组织部领导都晓得了,看来,自己真不适宜在官场上混。暗中好像总有一只手左右着局势,自己想逃哪里逃的过去?望着高萍那板着的俏脸以及水汪汪的大眼睛,他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眨巴着眼睛。谁知他的神色被胡雪花看见,小妖女似笑非笑,冲他挑恤地竖起一根手指头样子好怪,调皮得不成样子。
李伯点着了叶子烟,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他说高部长,既然您那么大的领导都为朱助理说情,我们也不追究了。不过,我家李岚也是本分女子,出了这样事体朱助理总得负起责任来。男儿汉大丈夫,总不能说遇见事情就把手一甩整个干上坡不是?
门外有个粗嗓子跟着说了一句,就是,好歹也是共产党的干部,人家那么好的闺女成了这个模样,总的给个说法,不然以后人家怎么活的下去?!产党的干部总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吧?这是二铁,身子门板样竖在门口,威风凛凛好像个煞神。
就是,这样好的姑娘说糊涂就糊涂了,哪里能有这样的事情?
出去是办公事,朱助理是领头的,怎么着也得把人家病治好呀。
还有姑娘以后的生活,人家不过才二十一岁连男朋友也没有,多好一位姑娘,如今这样了以后还怎么生活啊?
外面的村民七嘴八舌地忿忿地说着,都在为李岚打抱不平。
李伯吸了几口烟缓缓说话了。他眼睛望着地面沉重地说,高部长你是大地方人,有政策水平。你说,我们好好一位女儿,就跟着朱助理走了一趟就变成这样,他姓朱的该不该负责?
胡雪花说李伯你怎么这样说话?李岚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当时我也在省城,那是我正刚哥的事?完全是无中生有嘛。要说说法,我正刚哥不计名利到农村来,受了这么多冤枉气,哪个又给了说法?
放屁!胡雪花你这小妖女说什么话呢?人家这里在说青年男女的终身大事,关你小妖女什么事情?二铁瓮声瓮气地道。
这下子胡雪花不乐意了,她飞身出门一把拽住二铁,使劲地搡了搡尖声尖气地叫了声臭二铁说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和正刚哥早就订了婚?我们乡下的规矩想来乡亲们也知道,订了婚就是两口子。我老公的事情,我难道不该管?啊,啊,啊?
突然二铁迅疾地给了胡雪花一个耳光,两人一下子揪扯在一起。朱正刚高萍和李伯赶紧走到门口,分别将两人劝开。二铁用手指着胡雪花骂道,好一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人家男人都没承认,你倒主动当人家女人。就凭你,人家朱助理能愿意?
胡雪花跳起脚脚要打二铁,看来她噎不下这口气,非要也打二铁一下才行。被高萍阻拦着她也不示弱,双手叉着腰呵呵地笑着说,我就是喜欢正刚哥正刚哥也喜欢我,怎么样啊你二铁,你要不高兴就滚啊你!
二铁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嘴里带着把子一连串龟儿老子,说胡雪花想男人想疯了,到这里撒野来了。最后突然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朱正刚,你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糟蹋了,是男人就得负起责任来!还是乖乖的娶了人家女儿罢,免得吃官司!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望着朱正刚。朱正刚臊得脸滚烫,恨不得地上有一道缝好钻进去。心里那个恨啊,真的恨不能手里有颗手榴弹,把这一切炸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