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七年。
五月十八日,夜。
漠北……
天空星光璀璨,月亮像待出阁的姑娘般娇羞躲在厚云层中。
在下方一望无际的旷野草地上,一支三人骑马小队正在向前疯狂奔袭。
这三人穿着轻便。
一身全黑的胖袄,腰间扎着一根牛皮革带,带着所剩无几的干粮和一把雁翎刀。
在黑色马匹后的鞍袋上还有一副小稍弓与牛皮精细裹成的箭囊。
箭囊里不多的箭随着马匹剧烈的跑动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他们身后,是十余骑紧随其后的鞑靼骑兵。
鞑靼骑兵骑乘着战马,手中挥舞着弯刀、套锁,嘴里发出狼一般的怪叫。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两骑鞑靼骑兵挽起手中的鞑靼弓瞄准前方奔走的三骑毫不留情的射去。
咻咻——
两支锥形箭矢在空中优雅的划出一个弧度,一支插在了草地中,一支插在了前方三骑最后一骑的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嘶鸣,寂静无比的夜晚,声音更是穿透了空旷无际的草原。
“该死!”
驾驭这匹战马的青年低声怒骂。
他叫齐风,是隶属于明朝宣府治下万全右卫所,德胜口堡中的一名远哨夜不收。
夜不收是由九边镇中从军营挑选出的精锐人员组成。
主要职责是侦察,俘虏,奇袭斩首,敌后破坏。职能和近代的特种兵职责所差无几。
此次齐风与同为远哨夜不收的赵秀一,胡万全,便是前往鞑靼活动地进行情报收集。
岂料在回程途中被一支鞑靼轻骑兵小队发现,于是便有了开头一幕。
骑马跑在最前面的大胡子总旗胡万全转头对着鞑靼射了几箭。他大声道:“还有百余里才能到我部烽燧堡,鞑贼的草原马比我们的快上不少!”
紧随其后的赵秀一一改往常随和,眉头紧锁,神色十分的不安。
这几月出了不少任务,几乎每次都能遇到鞑贼,但都是随意射箭并不追赶,就属今日这次不同,鞑贼紧追不舍,像是非要咬下他们一般。
赵秀一继而道,“胡总旗,那怎么办?这么下去,咱们迟早被围,要是真出不去了,早做决断,咱折马杀个来回,固然一死,也不算辱没了我大明军威。”
“说什么呢,还未到绝路,谈什么生死!”胡万全轻夹了下马肚,身下的黑色骏马又发了不少力,他下令道:“大家分开走!”
“看来真是生死全看天命了。”赵秀一坦然一笑,“诸位,如果还活着,烽燧堡见。”说完勒转马匹朝着西边而去。
“烽燧堡见!”
胡万全看了一眼后面的齐风,有些不舍的勒转马匹朝着南边极速而去。
三匹马分别朝东,南,西离去。
后面鞑靼骑兵见状果断的将十二人的骑兵队分为三队各自追去。
若是普通边军。这些鞑靼骑兵也不会如此不留余力的紧追不舍。
恰恰是因为这三人的特殊身份,这些鞑靼骑兵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抓到或杀死齐风他们,截获情报。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多的还是鞑靼部对这些活跃在塞外夜不收的痛恨。
这些夜不收,就像是幽灵一样,不知何时就会猝不及防的出现,烧毁他们过冬的粮草,暗杀领地的要员酋长。
在过去几年中,不少的鞑靼的部族人就是死在这些形单影只的夜不收手中,这让他们厌恶至极。
所以被鞑靼抓住的夜不收下场也是极惨。割舌,剜目,断四肢这些都只是基本操作。更多的是活剥皮,割肉,敲牙,最后再用战马踏成肉泥,当做土地的肥料。
齐风的战马屁股中了一箭,自是跑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