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经历了许多事,历经了蹉跎的岁月,才渐渐懂得一个道理。人这一生中,解开一些谜团需要时间,需要等待。纵使这份等待再怎么煎熬,我们能做得往往也只是继续等待。
2。
快到月牙山庄时,我和李小谦路过一片绿油油的梯田。从半山坡上一层层,一圈圈地一直落到地面。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男女,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挎着菜筐,有的提着水桶从梯田一侧的小径上缓步走下来。
我想到,那年中元节夜,慕容顺曾满腹牢骚地对众人称,月牙山庄的人为了讨生计在田间种菜,自给自足。
李小谦摇头叹息,他说:“想不到,当年闽赣一带盛极一时的月牙山庄竟然真的沦落到开山种地的地步。”
“你们是什么人?”从山上下来的两男两女警惕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个身材高挑,样貌十分出众的英俊男子问道。
我说:“我们是来找慕容顺的。”
几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那男子又说:“你是何人?找我们庄主有何贵干?”
我说:“我是武林盟主,找他有事。”
两个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其中一个女子捂着嘴,轻声对另一名女子说:“原来……他就是那盘好菜。”
我攥紧拳头,强压下怒火,问:“你们庄主在吗?”
那男子迟疑了片刻,说:“我记得庄主早间说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出门一趟,不知是否走了。”
慕容顺不在吗?
我正琢磨着,李小谦说:“有劳这位大哥到庄上禀报慕容庄主,就说我二人求见,若他没有出门,还请他务必赏光一见。”
那男子点了点头,说:“两位稍候片刻。”说罢,他向其余几人使了眼色,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中有气,说:“月牙山庄的架子真大,也不请我们到庄上去。就让我们在这里等。”
李小谦微微一笑,说:“兄弟,别那么较真。这里风景不错,我们正好到处逛逛。”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放下心头的愤怒去欣赏四周的风景。月牙山庄的梯田,依山坡从上到下,错落有致。正值六月间,每一块天里都是如碧玉一般的翠色,远处看去,这修着梯田的山丘,倒像是一层层打磨平整的宝玉一层层地摞起来的。
绕梯田走了一会儿,转过山丘的一角,眼前豁然开朗,竟然一片莫约百亩的宽阔水田,犹如大地上一块碧玉做成的镜子,倒映着苍翠的山丘,更倒映这天上的云朵。
“我靠!”李小谦惊叹,“慕容顺也太不实诚了,张口闭口就是哭穷,他这可比地主都富裕啊!”
水田东侧,一座别致的凉亭,亭中有石桌石凳整齐地摆着,颇有闲云野鹤的意境。这样的凉亭应该是在山清水秀,云雾环绕的半仙之境,放在田间地头,倒显得有些怪异了。
“过去看看。”我被那凉亭莫名地吸引了,鬼使神差地向那里走去。
“喂!”李小谦跟在我身后喊着,“走反了,月牙山庄在那边。”
我转身望向与凉亭方向相对的一片紧凑的庄园,它在群山环绕之间,被挤成一道弯弯的月牙形状,每一间楼宇之上都是一种奇特的亮瓦,倒映着天光,十分梦幻。
还从未见过建造成这样的园子,远远的便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但不知为何,我还是被那个凉亭深深地吸引着。它孤零零地立在百亩水田之侧,出现的如此不合意境,总让我觉得那里会有事情发生。
3。
李小谦终究是没有拗得过我,随我来到那个凉亭,凉亭前七八尺之处立着一个半人多高的石头,石头一面被整齐地抛出一个平面,上面漆红大字阴刻着“缅岳亭”三个字。
我轻轻念着凉亭的名字。缅岳亭。是在缅怀岳飞将军吗?
正出神之间,一个披头散发,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抱着一把琴走进了凉亭。他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仿佛我们不不存在一样,默然地将琴放在石桌上,自己兀自坐在石凳上抚琴,十分陶醉。
琴声悠扬而起,时而去滴水落平潭,时而去洪流入江海,松弛有度,缓急交错,让人不禁心脾徜徉。
“是我们先来的。”虽然,我不忍打断他弹琴,但他这样对我们视若无睹,着实让我难以忍受。
那人依旧陶醉在自己的琴声里,丝毫不机会我。我大声喊道:“是我们先来的!你听到没有!”
“嘣!”
青衫男子忽然将琴弦按住,抬头怒视着我,说:“笑话!主人要用这个亭子,还需要跟别人讲什么先来后到?”
主人?月牙山庄的主人应当是慕容顺才对啊!
我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青衫男子,他头发披散着,散着奇异的幽香。他肤色白皙,五官端正,鼻梁高耸,双目炯炯有神,是一个颇为英俊的男子。并且,我隐约感觉他的眼神与慕容顺有些相似,但样貌实在与慕容顺相差太远。
李小谦说:“的确不能将先来后到,既然是主人,就应当懂得礼让客人的道理。”
“客人?”青衫男子笑道,“我几时说过你们是我的客人?即便是客人,只怕也是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