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宛按辈分是谢拾青的小姨,可年纪并不比她大多少,今年也才三十五罢了。
齐家的状况也是一团乱麻,谢拾青的生母在生过她以后不久就去世,家主又很快娶了续弦,谢夫人就把她从家里接了过来,她和谢拾青几乎是在一起长大的。
说是长辈,其实更像是朋友关系。
谢家车祸那天,谢家主和谢夫人当场死亡,谢拾青却是很幸运的轻伤,最严重的的地方在眼睛,其余都是一些割伤,挫伤,还有不算严重的骨折。
她急匆匆赶到急诊部,才听护士们说,是谢夫人牢牢把女儿护在了身下,自己却被撞进来的车门刺穿了脊椎。
那是个晴天,云卷云舒,阳光灿烂得仿佛流淌的金子,人们正为端午节庆祝,在香果河比赛龙舟,鼓声和号声那么嘹亮,被风带着传遍风城的每一处角落。
医院的墙那么白,比云还白,比浪花还白,比雪还冷。
谢拾青的眼睛是视神经损伤,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修复,除非有奇迹,医学界又有了重大突破。
医生说这种话,其实只是一句安慰。
基本就是宣告谢拾青永久失明。
她知道,谢拾青自己也清楚。
从那以后,谢拾青就变了个性子。阴晴不定,锱铢必较,虽然仍旧总是笑,却再没有多少真心了。
时间能治愈绝大部分的伤痛,现在的谢拾青,起码还能做到和她心平气和地聊天。
齐宛很珍稀这样的时间,所以一看到是她的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什么听到谁了,不要卖关子,我很忙的。”
听筒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却不掩话里面的笑声,“是乐知雨。”
“不知道是不是巧,钟宁捡到一只流浪猫,领养人是乐知雨,她身上还喷了香水,我闻出来了,是dx家的暗夜玫瑰。”
“小姨,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齐宛握着笔的手一顿,在纸张上留下一个重重的点,她垂眸,窗帘在脸上投下半边阴影,将她的眼眸也掩在暗处,“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分手后,前女友还在喷我最喜欢的香水。”谢拾青细碎的调侃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看来她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们不会复合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什么时候看我后悔过。”齐宛继续写个不停,神情也恢复了冷漠。
“与其操心我的感情生活,不如操心你自己的。和钟宁每天面对面,还有闲心撩拨我,看来你还是不够烦。”
谢拾青换了个姿势,歪着头枕在被上,裸露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隐约能透过发丝看到皮肤上小小的红印。
“钟宁很好啊,又听话,又乖,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有什么烦的。”
齐宛呵了一声。
“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聊这个,我就挂了。”
“抚慰剂研发得怎么样了?”谢拾青问。
“没有那么快,如果只是香味模拟,那很容易,但要符合你的体质,没有排斥反应,必须得做到完全一致,这需要时间。”齐宛回答。
“记得让她后天再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