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村老家回城后,顾明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他经常在思考一个问题,母亲突然离世,也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如果那天他痛快点,把户口本给母亲,也许他现在心里就不会像有一堵墙,堵得他整个人不想动弹。
他和果果都放寒假了,果果现在二年级,已经养成了独立做作业的好习惯,基本上不用他操心。
他如今游戏也不玩了,股票大盘也不看了,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灵魂,时常躺在床上摆出一个五马分尸的姿势。
除了每天接送老婆上下班,他貌似对一切事物失去了兴趣。
心里和脑袋里成天在琢磨,母亲提前告诉他,要求与张大叔合葬。
难道人类有预知死亡的能力,还是母亲从那一刻起已经不想活了。
他竟然没有母子连心,没有预料到母亲的决绝,他真不配为人子!
这天早晨吃完早饭,顾明像往常一样送老婆去上班。
上车前,他抬头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太阳被云遮挡着,这个腊月极其寒冷。
眼看着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他们家没法过一个团圆年了。
他没了母亲,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顾明面无表情地开着车,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王锦鲤看得心里直犯怵,过去的顾明也时常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好害怕顾明一下子又变回过去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婆婆走了,经历了一次重创和打击,过去那个顾明该不会又要回来了吧!
改变后的顾明给她带来了生活中的各种甜,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一切都被打回原形,她该如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她偷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顾明,他依旧冷若冰霜,胡子像倔强的野草一般,围绕着他的薄唇、两腮。
她突然想起那一次,果果闹着要去游乐园玩。她劝说了半天,他才极不情愿的答应了。
那天是周末,去秋雪湖游乐园的路上路况堵得令人崩溃。
顾明一路上嘴里都在骂爹喊娘,“王锦鲤,你不觉得你母爱太泛滥了吗?
果果就是吃透你了,才会和你闹着要出去玩,她怎么不敢让我带她出去玩。
你知道在市区开车很耗油吗?你知道油价又在往上涨吗?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一到周末你们俩屁股就在家里坐不住。
不是去商场吃喝玩乐,就是去什么城市书房、咖啡店、甜品店探店、打卡、拍照片。
王锦鲤,你一个月也就拿那么几千块钱,一个周末你自己算过要花多少钱吗?”
顾明一路上都在责备她,果果抱着玩偶坐在后座安全座椅上撅着嘴巴不敢说话。
王锦鲤火气顿时冲头:“一个星期我们有五天都在上班,我们真正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
周末是父母和孩子之间最好的亲子时间,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珍惜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带着孩子出去吃喝玩乐,看见孩子开心难道不是为人父母最希望看到的吗?”
顾明“呵呵”一声冷笑:“王锦鲤,这就是问题所在。难怪你是学渣,只能上大专院校。
周末是学生拉开差距最好的时间,我们单位同事家的孩子七岁词汇量已经超过了3000个单词,四大名着拼音版全部读完了,现在已经开始阅读外国名着拼音版。
你看看果果,说话还说不清楚。
《唐诗三百首》买了就是放在家里睡觉,到现在还是只会背《咏鹅》《春晓》《静夜思》,我们单位同事的女儿《琵琶行》《木兰诗》都会背了。
你的这种亲子陪伴就是最低端的方式,吃喝玩乐就是陪伴了?王锦鲤,我真佩服你的理解能力!”
这话一出,王锦鲤当时气得杏眸就起了雾气:“顾明,我总比你陪而不伴好吧!你给她一个iPad就随便她玩游戏,这就是你的陪伴?
我们单位一个中层干部,人家平时上班比你忙,一到周末还会抽空带孩子带老婆出去散散心,去公园放放风筝,一起躺在帐篷里面聊聊天。
你呢?每天就知道坐在那里打游戏,充当甩手掌柜。你就是不乐意和我们一起出来!”
顾明一边在夹缝里超车,一边语气烦躁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你怎么说都有理!你们女人就是擅长用你们那套熟悉的思维体系去打败我们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