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率先驳斥:“分明是你们先不怀好意,构陷我们,与世子何干?”
“你也说了只是构陷,没要你们的命,但现在大家都被困,对方明显要我们所有人死无全尸——说来陆延陵曾被在场诸位联手废掉,所以有报仇的理由,这么说来,我反倒是被你们连累啊。”金灵凤颇为无耻地说:“世子,要不是您为情所困,非要救下陆延陵那条毒蛇,也不至于连累我们处境危险。”
旁人没话说,既觉得金灵凤厚颜无耻,又认可他的话,本来赵亭救了陆延陵就令他们不满,倘若真是陆延陵加害,那赵亭就是助纣为虐!
便是萧望月也有些迁怒,静静望着被金灵凤逼迫的赵亭。
人群中有人问:“金庄主言下之意是赵世子有方法解决这金蟾蛊?”
“假如世子没撒谎的话。”金灵凤看向赵亭,“我的家乡流传过一个关于蛙婆神的传说,住在金屋里的蛙婆神一旦见光,就会不停吐丝。吐出来的丝是世间最毒的毒。药,连坚硬的铜铁都能腐蚀,只有药人的鲜血浇灌,才能扫开白丝、杀死蛙婆神。”
药人最显著的特点便是百毒不侵。
众人立刻想到同样中了软筋散,唯独赵亭内力还在。
赵亭是药人,救命稻草就在身边,问题是需要多少血才能杀死金蟾蛊?大厅已经被白丝围了一半,要想搫开一条路,怕是得洒半身血。其次,如何说服赵亭割血救人?如今只赵亭还有内力,没人打得过他,威胁利诱都不行。
最后,即便赵亭愿意舍己为人,倘若伤势严重,他们又该如何承受郡主与武威候的怒火?
一时静默。
没人想做出头鸟。
赵亭垂眼,把玩中指上的戒指,久久无言。
白丝向内扩张,人心越来越焦灼,最终有沉不住气的崆峒派弟子提刀劈来,没内力、只剩招式,轻而易举就被赵亭捏住刀,一下掰断,捏着断刃直直刺向对方面门。
崆峒派长老惊呼:“世子,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那片断刃便擦过吓得面色惨白的青年的耳际,刺向白丝,剌开约莫三十公分长的缝,就被溶断大半。
“刀刃裹挟内力,尝试搫开白丝,虽然失败,但是个好路子。”金灵凤夸赞,他倒是镇定。
这招震慑住不安的人心,放任赵亭沉思良久。
“要我豁出半条命救你们,不是不行,得有价码。”
几大门派代表闻言脸色一变,互相对望,都清楚这价码不低,一时下不了决心,而赵亭也不着急,给他们时间思考,最终还是资历最高的华山长老发出沉重的叹息:“您要什么?”
赵亭再次看向陈福:“你呢?”
陈福回头看狼狈的下属,明白此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先说条件。”
“价码不算过分。”赵亭说:“中原武林归顺朝廷,各大门派之间,从此不得再有诸如论剑大会、魁首一呼百应之类的结党行为。当地衙门若有公案需求,各大门派需尽力协助。如何?”
说是不过分,实则核心都是进一步严重打击武林势力。
中原武林兴盛时,势力直逼朝廷,无需什么大会魁首都可以团结对外,而衰败时,就如一团散沙,若再不结党,要么是下一个昆仑派,要么闭关自守,也是逐渐落败的下场。
虽说现如今的中原武林萎靡不振,好歹还能苟一波,先避朝廷锋芒,待它弱时再发展,可要完全受朝廷掌控,难有复兴之机。
“诸位考虑清楚才好。”赵亭敲着扶手,时不时看向大门的位置,“诸位不是门派里的肱骨,便是下一代天秀,要是都折在这里,再加上反贼的罪名,不用朝廷出手,自家门派就先散了。反之,”顿了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给的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一些人精心里门清,其实赵亭完全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只是中原武林一旦式微,便压不住西域与南越,所以既要压得他们臣服朝廷,又要令他们对抗塞外。
“世子好算计!”华山掌门意味深长。
这一波几方人马算来算去,最后竟让赵亭摘了桃子。
但相比萧望月的算计,反而此举损失不大,也不希望国家动乱,还不如应了赵亭,协助他铲除叛贼,让朝廷看到他们归顺的心,好多挣点待遇。
赵亭笑了声,“我也可以不救,虽然后续麻烦了些,费点力收拾就行。”
并非夸大其词,照他的能力,带一个衰败的武林也能对抗塞外武学势力。
如此说来,做了场不甘不愿的交易的众人,倒还得对赵亭感恩戴德。
“这话也是对你们说的。”看向陈福和金灵凤等人,赵亭:“陈福,你回去后,需保证十年内不踏足中原——反正你也有对西域王庭取而代之并统一的野心,十年够你耗在那儿了……这么算来,我也算给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陈福被他的恬不知耻气笑,但也心惊于他对时局、以及他的野心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