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诗雅达需要徒步走一段,像寻找桃花源那样,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她看到兄长那三间低矮的茅草屋时,夕阳已经要完全的没入大海,海水是半边瑟瑟半边红。
远处的海鸥在海面上低低盘旋,似乎在执着着一些什么,迟迟不肯归巢。
东野素直头上也裹着一块灰色头巾,脚上没有穿鞋,肩上扛着一个磨损得很严重的锄头,从屋前那几拢地朝妹妹走过来。礼节不可废可能是烙在东野先生灵魂深处的记忆,他放下锄头先朝妹妹鞠了一躬,“你回来了!”
诗雅达回了兄长一个九十度鞠躬,“是!”在这种头脑纷乱的时刻,除了回到这里,我想不到其他任何去处。
山间生起了袅袅炊烟,白色的烟火气飘荡在山野间,美得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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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诗雅达在生火,添柴,东野素直在做简单的晚餐。但这已经是招待贵客的标准了,换在平日,东野素直的晚餐只是一小碗米汤,或者直接省去了晚餐这一顿。
但今天诗雅达在这里,而且她的肚子里还带着个小生命,因此东野素直给妹妹熬了鱼汤,鱼肉捞出来另外煎了两面,有些发黑,看着没卖相,但做得很用心。
兄妹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只有草木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岁月静好大约就应该是这副模样。可是心里不宁静,生活又怎么可能平静?
饭菜上桌,东野素直对妹妹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怀着对食物的感恩动了筷子。诗雅达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些汤。
东野素直并没有勉强,将自己那份吃干净,用一早准备好的白色方巾擦了擦嘴和手才看着妹妹,“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自然是心中有疑问,你才会这样不远万里,又独自跋山涉水的走来。
“我……”诗雅达欲言又止,可能她并没有什么需要兄长给出答案的,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来到这里,纯粹为了逃避,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
东野素直生得一双不惹凡尘的慧眼,笑道,“有很多人问过父亲,问过我同一个问题。”看着妹妹顿了顿继续道,”东野先生是如何成长为东野先生的。”
这不是一个病句,来人的意思是,东野先生您是生来就这样博学、好德、声名远播的吗?从身为一个婴儿呱呱落地开始,我究竟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才能成为像您这样的一代宗师?
诗雅达抬眼对着兄长,兄妹两个相视一笑,答案他们都了然于胸:做对的事,日复一日,永不停歇!
已故的东野老先生出身贵族,家资丰厚,要是穷困潦倒,他也不可能离乡背井、远涉重洋的去到海外,还在那里遇见了年轻时的钱芳小姐……
战后回到满目疮痍的故国,东野老先生捐出全部家资,致力于教养战后遗孤,东野素直就是东野老先生在那时收养的。
兄妹二人聊起了许多往事,东野老先生带着诗雅达第一次回到这个与世隔绝的神仙地时,东野素直似乎也是今天这副模样。
从很年轻时起,东野素直就开始了这简单朴素的生活,每天从睁开眼起床开始,他的生活就是看书、劳作、着述,十几年如一日,不止不息。
东野先生是如何成为东野先生的,他的回答就是,日复一日的读书、劳作、自省。如果你们觉得今天的东野素直是了不起的,那么我全部成就了不起的秘诀就全都在这里了。
东野素直劝妹妹说,“你不能指望一劳永逸,一击必中。想要还你母亲自由,想要让自己重获自由,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你一直做得很好,就这样一直坚持下去,终有一日乌云散去,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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