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认真想了想后诚实回道:“目前还不算住过……所以不知道。”要是不习惯,那她就陪他住几天再回家住几天。
虽然对这座宥王府很熟悉了,可她并没有留宿的记忆,从前确实也从未留宿过。好在直到和他一起躺在喜床上,她也没觉得哪里不习惯,被褥柔软,帐子漂亮,就是相较于独自睡时位置明显小了许多。
刘明规实在太高大了,她被衬成小小一只轻轻陷进他怀里。
合上帐子之后,四周都是他的气息。
“睡吧。”刘明规怕她害怕,只是抱着她,什么都不准备做。
南秀却觉得少了一个步骤就不算礼成。她觉得肯定是府里的其他人都害怕刘明规,因为他除了面对自己时会笑一笑,其余时候总冷冷淡淡的,所以没有人敢教他成婚夜里该做的事。
“你是不是不会。”南秀自他怀里抬起头,趴在他耳边低声问。
“我箱子里有本册子,但我没认真看。”
刘明规抬手捂住她的嘴,耳朵发热,密闭的帐子内只有衣料摩擦时细微的响声。
南秀没有听到他回应以为他果然不会,被他手心轻轻压着嘴唇还是能发出含糊的声音:“那册子画得可丑了,你看了也会受不了的。”
刘明规松开手。
“有时间你重新画一……”
他顿了一下,低头轻轻吻住了她。
阿蒙似懂非懂,他本不想表现得这么急切,起初还算克制。但其实南秀是知晓这事的,她又不是真的傻子,那册子上不光画了,还写了批注。
但真的到了最后,她边流眼泪边想:好像也不能天天住在一起。
……
……
因为这桩婚事是由宫里赐下的,第二日自然要入宫谢恩。
南秀被哄起来梳了妆换了衣裳,在去往宫里的马车上还昏昏欲睡,枕着刘明规肩头补眠。一入宫两人先去了圣上那里谢恩,得了几句关切后圣上又要单独留下刘明规说话,南秀便先独自去往太后宫中。
叔侄间起先只是话家常,圣上近来身体有恙,脸色不是很好,忍不住咳了几声后怅然道:“当初抚州兵祸,朕阵前失援,十万精兵折损八九,幸有你父皇带兵来救,不然朕早成一抔黄土了,哪里还能有今日呢。”
这些话刘明规听过不止一次,照旧道:“父亲与叔父手足情深。”
“我们虽非同母所出,却是最像的兄弟,不过朕有许
多不及他的地方。”圣上笑着望向他,神态慈爱,“比方说,朕这几个儿子,都不如你。”
刘明规没有接话,只适时地垂下眼。
他这副样子是表明了不想多谈,从前圣上一直由着他这样敷衍过去,但今日却接着往下说:“朕想派你去平营河之乱。”
刘明规抬眼与叔父对视,坦言拒绝道:“侄儿刚成婚,舍不得离开阿蒙。”
圣上失笑:“你最是聪明,怎会不明白朕的意思。你少言政事,平日非得问到你头上才肯答两句,上回若不是北夷实在嚣张,你也不会主动登门与陆京商谈整夜,想出办法助他一臂之力。”
武威将军陆京与刘明规是好友。陆京勇武有余,但计谋不足,圣上后来得知他打胜仗时所用的法子,立刻便猜到了那些主意都是谁出的。
自己这个侄儿明明有治国用兵的绝世之才,偏偏对此毫无兴趣,想到这儿,他也不再兜圈子了,语重心长道:“你知道朕是想让你在军中立威。若非你一定要求娶阿蒙,朕早已准备让齐云来做你的宥王妃。她聪颖又识大体,背后更是岭南十四军,对你的助力可想而知。”
提到阿蒙,圣上的神情柔和下来,语气也尽量委婉:“我们都希望阿蒙一辈子无忧无虑。你一定要娶她,她也肯嫁你,所以朕愿意成全你们,只是未来的皇后不能是个心智低弱的孩子脾气——”
“叔父。”刘明规打断他,认真道,“阿蒙只是没那么多复杂心思。”
圣上一顿,无奈地说:“你教她读书,教她道理,这么多年应当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她与常人的不同。”
刘明规不再争辩,只是说:“您有五子,我不过是子侄,就只做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
圣上摇摇头:“阿蒙不会介意你娶齐云做平妻,以齐云的品性也不会欺负了阿蒙,这样不好么?”
“阿蒙介意。”刘明规语气微冷,字字清晰,“除了阿蒙,我不会娶任何人。”
圣上板着脸,心里气他固执,但还是容他再认真考虑:“回去好好想想,再来答复朕。”
只是刘明规这犟脾气也很像先帝,脸色冷肃,寸步不让:“陛下厚爱,明规实难承受。”
听这小子连叔父都不叫了,气得圣上脸色大变,指了指他,最后气急指向门口怒道:“滚出去!”
刘明规一言不发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