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主人轻声夸赞道:“好马。”
如果不是它通人性,萧应离也不可能让马群这样精准地朝着部落冲去。
旁人打仗行军,都是用人来作为先锋,可是在他的手上,这样有灵性的骏马也能作为先锋,为他探路。
虽然它神骏,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受伤。
在它的背上,萧应离就摸到了一道伤口,是在冲进营地的时候被刀割伤的。
他撕下了自己的袍子一角,沾湿了水,给它擦拭伤口,然后在上面敷上了药粉。
高大的黑马没有闪躲,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为自己治伤。
上好药之后,它的主人再一次清洁了双手,然后才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布包,从里面倒出两粒松子糖喂给了它。
高大的黑马低头,在他手掌中舔食起来。
摘下了头盔的俊美青年站在河面折射出的光芒中,眉目中带着一丝柔和,不像白日那样肃杀。
他再次夸赞了一声“好马”,然后带着几分歉疚,对自己的这个伙伴说道:“很抱歉还不能让你停下。”
他们的队伍还不够壮大,还要保存实力,只能依旧驱使着这些骏马在前方踏路。
对马群来说,草原部落的聚集地并不是安全之境,里面镇守的王庭骑兵再多一些,或是有个经验丰富、临危不惧的百长,就能够轻易地应付它们的冲击。
像这一次,这些马当中就已经有不少受了损伤,有摔断了腿的,有被划伤了脖子的。
他面前的黑马身上的这一道伤口,已经算是浅的了。
“很快。”年轻的王者对着它许诺道,“很快就不用你再带着同伴去为我们探路。”
因为就算消息不走露出去,部落跟部落之间也还是有着王庭的斥候,会不定时过来查看、联系,确保不会有问题。
等到他们发现自己深入了草原,连挑了几个部落,抢夺烧掉他们的物资之后,就会变得警觉起来,这一招奇袭就没用了。
不过到那时,他们这支队伍也已经壮大成势,不用再用马群当先锋,直接可以正面碾压过去,拼得起死伤跟消耗。
“到时候,我与你并肩作战。”
身披战甲的年轻王者将头抵在了黑色骏马俯下的头颅上,伸手安抚地摸着它的脖子。
黑马轻轻地“咴”了一声,像是给他的回应。
……
草原的黑夜里,火光熊熊燃烧。
从进入草原边缘开始,一连四五天,厉王的军队一口气端了六七个部落,所得到的物资越来越多,身后跟随他的军队也越来越庞大。
越靠近内部,果然部落里的青壮就越多,草原边缘的大巫所安排的几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跟彼此部族里的亲人取得的联系越来越多,团结到的力量也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他们遇到的王庭骑兵里,有在其中服役的同部族青壮,甚至在交战的时候直接反水,从内部给了王庭骑兵重创。
几日之后,由草原边缘一直燃向深处的战火终于惊动了右贤王。
王帐中,右贤王赤着上身,正在由王庭的大夫换药。
他生得比他的父亲——前任大单于——还要雄壮,肌肉虬结,蕴藏着恐怖的能量。
他在上一场战争中,负责的是战场右翼,受到的伤到现在还没完全好。
那箭伤从他的背后贯穿到胸口,幸运的没有伤到肺腑,可是因为他总是在暴怒生气,所以伤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
来给他换药的大夫每次都劝他要心平气和,伤口才不会再度崩裂。
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有人来禀报,说是齐人杀过来了。
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的右贤王暴戾地抬头:“齐人?”
刚为他换好药的大夫抬头,就看到他的肌肉像豹子一样曲张,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刚换好的绷带再次染上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