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禹是被隔壁的噪音吵醒的。
他烦躁地搓了一把已经长到扎眼睛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额头上,半闭着眼睛醒觉,没过一会儿身上的知觉回拢,四肢无力又酸疼。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老了老了,不就是昨天白天从爸妈那横穿一个市区赶回来,然后又通宵补了一晚上的暑假作业嘛,第二天居然会浑身难受,想当年他可是连熬三个夜外加跑马拉松都不带喘的!吹牛不喘。
隔壁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还不止一个人。
杨星禹无奈的睁开眼,要不是这小区离着学校近,他才不住在这,破的连隔壁说梦话都能听到。
本来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人住,清净得很,没想到一个暑假没回来,居然多了个邻居。
他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换个房子住,一边到处摸手机。
静音状态下的手机就像个盲盒,解锁之后可能空空荡荡,也可能消息爆|炸。
杨星禹对着拉不到底的消息抽了抽嘴角,先回了爸妈,才点开消息主要来源——王祝岐。
连着十几条长语音全是废话,不是哀嚎自己好无聊好寂寞,就是说自己妹妹又做了什么蠢事。
剩下的那几条,杨星禹也不想听了,干脆哑着嗓子回了一句:“你丫有病吧!”
然而语音过去不到五秒,王祝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杨星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拿到距离耳朵五厘米开外的地方才按下接通键,王祝岐的大嗓门瞬间在房间里炸开:“禹哥你终于醒了!这都快晚上了,我还以为你要修仙呢!”
“你小点声,头疼。”
王祝岐声音不降反升,兴奋到劈叉:“禹哥你今天上午可错过了一件超超超级有趣的事儿!”
“怎么?你终于在广场跳脱衣舞了?”
杨星禹听到隔壁阳台乒乓作响,他拧了拧眉,趿拉着拖鞋慢悠悠的走过去,想看看隔壁在干什么,到底是搬家还是拆家。
“你要是
想看,我可以单独给你跳。”王祝岐笑声猥琐。
“滚!”杨星禹没忍住笑骂了一句。
“嘿嘿,禹哥我和你说,这事儿绝对比我跳脱衣舞还有意思,咱们学校今天上午来了个转校生,你知道这转校生有多特别吗!”
“三头六臂?外来物种?天外飞仙?”
杨星禹一边敷衍王祝岐,一边推开阳台的门,灰尘在橘色的阳光下跳来跳去,他动了动鼻子,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往外冒,本来就头疼,这么一震更疼了,连眼泪都跟着往外流。
王祝岐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夸张道:“诶诶?禹哥你怎么了?猜不着也别哭啊!”
杨星禹没搭理他,用手肘掩住口鼻,怒目瞪向隔壁,只见对面的阳台上全是黑色的土壤,角落还有堆积着大小各异的花盆。
说起这个小区的构造,也是奇怪。
楼房面积不大,偏偏每家都带一个外伸的小阳台,这就导致一层两户的阳台紧紧相邻,翻个半人高的墙就能通过阳台到邻居家串门,所以为了保证自家的私密性,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阳台安上了像笼子一样铁丝网。
不过杨星禹没安,一个是因为他懒,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旁边一直没人住,正因为如此,隔壁阳台此时此刻也是毫无遮拦。
察觉到隔壁有人往阳台来,他赶紧搓了搓鼻子止住喷嚏,想问问新来的能不能讲点儿道德,玩泥巴没关系,但是也要顾忌一下邻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阳台四五年没打扫了呢,幸好他暑假前就把衣服收起来了,要不现在说不定还要被做个免费泥膜。
他气势汹汹地把头发往后一捋,结果隔壁那人都没完全把门打开又离开了,杨星禹只看到那人搭在门框上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以及缠着创可贴的手指,就在他傻眼的时候,隔壁响起一道关门声然后彻底陷入了安静。
杨星禹泄气地垮了垮肩膀,看来隔壁邻居是提前捕捉到他的气势,害怕得跑路了。
“喂喂喂,禹哥你还在听吗?”
“嗯……”杨星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咬着牙用力伸了个懒腰。
“我和你说禹哥,那转校生居然开着拖拉机进学校了!突突突,那声音响彻校园啊!而且我听说拖拉机的颜色还是五彩斑斓的黑,可拉风了!诶,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抢眼的出场方式呢!”
“拖拉机有什么了不起?”
“啊?”
“我眼前就有一台。”
杨星禹手还在半空中没放下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楼下停车位,和五彩斑斓的黑不同,一台红色拖拉机“鹤立鸡群”。
他单侧眉毛高高挑起,纳闷地寻思着,现在都流行拖拉机上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