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孙权从没这样说,却一直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支持太子的文武遭到清洗,他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
可惜没清静几天,孙鲁班与孙峻又爆出丑闻。
若是其他儿女这样丢人现眼,一道诏书赐死便是。
然而,孙鲁班是最宠爱的步练师所出,也是最疼爱的女儿。
还没想到处置之法,竟又传来汉军犯境的消息。
“陛下!犯境的汉军,除了水陆步卒十五万,另有骑兵一万两千,再加三十万人的运粮队,确定有五十万之众!”
恍惚间听到全琮的汇报,孙权虎躯一震,吃力地睁开眼睛。
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在孙鲁育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
迷离的双眼,在病榻前寻了许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公瑾呢?朕的公瑾何在?”
“……”
众臣知道孙权病得神志不清,更知道他暴躁脾气,诚惶诚恐没敢作声。
“父皇!”孙鲁育手上稍稍使劲儿,紧握着孙权手腕,“父皇啊,周公瑾三十年前就过世了!”
“哎哟!”
孙权吃痛之下,终于清醒了一些。
猛敲自己的脑袋,脸上笑容无比尴尬,“蜀军不是号称七十万嘛,咋这会儿又变成五十万了?刘备那厮竟敢诈我!来人,速传陆逊觐见!”
“……”
听到“陆逊”二字,众臣越发惶恐。
事已至此,孙鲁育也没了办法,无奈地朝朱据摇摇头。
朱据早就被免职,但他仍是孙权的女婿,出现在病榻前并不奇怪。
其实探望之前,他还对孙权抱有一丝希望。
但孙权那憔悴的病体,那空洞的眼神,还有那迷之自信的笑容,让朱据彻底死了心。
而病榻前的那帮“鲁王党”,不想多看他们一眼。
给孙鲁育眼神示意后,独自离开。
“朱将军!”
全琮紧追出来,咬牙说道:“陛下龙体抱恙仍需疗养,但军政大事不可荒废……”
“军政大事?”
朱据两手一摊,脸上是坦然与玩味的笑容,“我已是白身,军政大事跟我有半点关系吗?”
“朱将军!”
全琮提高嗓音,并且一把拉住朱据,“咱俩多年的连襟,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呃……大将军……”
注意到诸葛瑾擦身而过,全琮高声叫喊,可诸葛瑾就像没听见。
全琮知道诸葛瑾在生气,并没有前去追赶,而是紧握朱据的手。
“朱将军,陛下的状态你也看到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稍稍顿了顿,全琮继续说道:“我跟好几位同僚商议过,大吴已是生死存亡之秋。
“考虑到陛下龙体不容乐观,为不让军政大事陷入荒废,应该速请太子监国才是。
“只要你、顾丞相和大将军没有意见,咱就马上筹办此事。”
全琮既焦虑又急迫,但朱据仍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感觉一身轻松,脸上的笑容越发坦然。
甩开全琮的手,云淡风轻地问道:“你口中的太子,不知是哪一位?”
朱据明知故问,全琮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