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庞柔。
余岚也没想到,在省第一酒厂附近供销社活动时,没瞧见庞柔,反而在市第二酒厂的供销社撞见她。
余岚很不喜欢庞柔质问的语气。
她冷静反问:“我承诺你什么了?”
从一开始,余岚就没有承诺过,等她一个月。只有秦明山说,他们家的酒,一个月以后才能尝,如果没有其他人来谈合作的话,庞柔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
别说今日余岚压根就没有跟别人谈酒水合作,就算谈了,庞柔有没资格质问她。
庞柔也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
她因余岚要的太狠,再加上没有尝过余岚酿造的酒,自己做不了决定,从而表示得先去跟家里人商量。
当时听说余岚家的酒,一个月以后才能品尝,所以压根就不担心其自立门户,或者旁地酒厂抢人。
毕竟若非她亲姐姐庞胜男的介绍,余岚压根就没法认识省各酒厂的人。
没想到,再见时,余岚竟和市第二酒厂的严得水相谈甚欢了!
庞柔危机意识骤起,连连冲余岚笑,说:“对不住,对不住,余同志,我刚脑袋不太清醒,哎,就是跟我男人吵了架,气昏头了,看见你才胡说八道。”
解释完,又问余岚:“没想到今天能碰上你,不晓得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喝个茶啊?前头有个国营茶馆,茶还不错呢!”
严得水在旁边听了个大概,虽然没搞明白余岚跟庞柔谈过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知晓,他见到人才了!
余岚这丫头,是省第一酒厂,指望着能起死回生的人才!
若严得水再年轻个二十岁,恐怕也跟庞柔似的,非常着急,急吼吼的要跟余岚商谈,要抢先把人确定。
比庞柔多了二十年的阅历,严得水很清楚,余岚心里有杆秤,不是个别人讨好,或者抢先,就会跟其定下合作的人。
相反,余岚特别不喜欢咄咄逼人,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只要咄咄逼人了,使她不痛快了,她就完全不会再考虑合作一事。
看穿这点的严得水,笑呵呵的说:“小余啊,庞同志都邀请了,你们年轻人就去喝茶吧,看你哪天有空,我跟你婶子去蹭顿饭哈。”
余岚对严得水的态度很满意,便说:“明天晚上可以。”
今晚是肯定不行的,秦明山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再做饭,人得累垮。
明天休息一天,晚上做顿饭,应该没问题。
严得水欣然应下,随后亲自送余岚出了供销社。
旁边的庞柔,还暗自得意,哔叨严得水这老头儿不急不缓的,等到明天晚上找余岚,肯定得扫兴而归了。
严得水身边的那个小领导也是这想法,等余岚他们走后,忍不住问严得水:“厂长,就这么让那个庞柔请余岚同志去喝茶,那咱们还能留下这个人才不?”
说完,摸了摸余岚留下来的本子,不由感慨:“这人跟人的差距咋个这么大啊?小余同志的脑袋瓜子,真不晓得是咋个长的。”
严得水笑:“余岚啊,我瞧着这丫头,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前头咱们已然说定糖酒大会,她会跟着去,会完成我们安排的任务,她酬劳都拿了,绝然不可能反悔。”
小领导说:“可是厂长,她答应了去糖酒大会,没答应成为咱厂里人啊?这要是给省第一酒厂拐走了,去糖酒大会得到的东西,省第一那边还白占便宜。”
严得水连连摇头说:“那可说不准,庞家那丫头,是个假大气的,她男人家里,也就是省第一酒厂的厂长啊,也是个格局小的。还是那种自个小气吧啦,不愿意付出很多,还想招揽人才的玩意儿,谈个几次,小余聪明得很,自然是能看出来。这一看出来啊,省第一酒厂那边,小余就不会与之合作的。”
严得水猜的一点都没错。
庞柔有一种假大方。
她很喜欢用一些小恩小惠,表面的爽利来谋取更大的利益。这种人,谈得时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真枪实刀,签协议时候,就会转移视线,拐弯抹角,东拉西扯,就是拖沓。
或者卖惨,打感情牌。
这会儿在茶楼喝茶的时候,庞柔就在打感情牌,她哭啊,掉眼泪,说上次分别后,她是千方百计的跟家里人扯皮,希望家里人能够答应。
但她一个嫁过去的,话语权不大,因为没能尝到酒,婆家人对她眼光的冷嘲热讽之类的。
卖了几波惨后,庞柔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余岚笑了笑,然后说:“对不住啊,我一下子没收住,忍不住哭起来了。”
道完歉,又干咳了几声,说:“瞧我这东拉西扯的,都往了说正事儿了。小余啊,我是尽力争取了的,我公公,也就是省第一酒厂的厂长,也是在我竭力担保下,他说可以跟你签三七分红,你酿造的酒水啊,我们另外算钱。”
余岚明白了,她道:“你是说,我三,你们七,我给你们提供酿酒的配方。如果我自己酿酒的话,你们厂按照原价收购?”
庞柔笑着连连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余岚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