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路上莫让人瞧见。”
薛白遂深深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韦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对苏源明道:“去将这小子的帖经拿来。”
“是。”
不一会儿,薛白的卷子便被摊开在他面前。
韦述目光一扫,随口喃喃道:“填得马马虎虎。”
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像否?”
苏源明上前一看,只见那是几个不错的八分楷书,虽也算好看,但远不如韦述本身的书法。
这却是在模仿薛白的笔迹。
“祭酒仿得天衣无缝。”
“清臣的弟子,书法只有这点水平。”韦述叹息一声,“他既去救郑三绝,后两场只好老夫来替他答卷了。”
~~
薛白换了一身装束,戴了顶帽子遮着半张脸,随着苏源明从东面的小门出了国子监。
他翻身上马,却没有找杨銛、杨玉瑶、玉真公主这些人。
方才在帖经时他已思虑过,若郑虔私撰国史真的事涉开元二十五年的三庶人案,那么,一旦他动用关系替郑虔说话,就像是抱薪救火,火只会越烧越大。
这件事,薛白参与越深,牵扯的人越多,越危险。
好比,李林甫指责韦坚交构东宫,李亨帮韦坚说话只会害人害己,不如划清界限。
但此事若是冲薛白来的,为了引出薛白背后的李瑛一党,对方必然要对郑虔下死手。
薛白不打算学李亨。
半个时辰之后,他驱马进了平康坊。
他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四下观察是否有人跟踪,拐进西北隅的循墙小巷。
占据了整个平康坊西北的只有一座府邸,即长宁公主府,现在属于长宁公主的儿子杨洄与咸宜公主这一对夫妻所有。
府邸恢宏,像在述说着两代公主曾经的显赫。
小巷两侧都是高墙,薛白独自走到后门前,递上拜帖,道:“烦请告诉公主与驸马,有好友来访。”
……
“谁与这只鬼是好友。”
李娘兀自骂了一声,但还是与杨洄一道转到静宜堂待客。
待步入堂中,见薛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夫妻俩的神色皆凝重了一些。因感受到了与薛白交锋的压力。
“你来做甚?”杨洄淡淡问道。
李娘色厉内荏,务必放点狠话,恶狠狠道:“不怕我们弄死你。”
“弄死我有何好处?”薛白道:“等李亨继位,还是不会放过为了扶寿王而与他斗了这么多年的你们。”
“又来挑唆是非,我们能被你利用吗?”
薛白面露难色,缓缓道:“我们确实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