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达……看到……本……质很好……但权谋……不可直来……直去……”黄琬废了半天劲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你写……盖印……”
“喏。”来敏答应一声,匆匆前去书写文书。
程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开始和黄琬闲扯,直到来敏写完后将文书拿过来时忽然说道:“子琰公,学生觉得既然您都已经盖印了,不如我去杨司空那里也盖一个如何?”
黄琬想了想,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两个字:“君荣……”
“知道的。”程秉赶忙点头,嘴角透着诡异说道:“您放心,太尉那里我肯定是要去的。”
果然,来敏闻言出声劝阻:“程公子别费力了,既然要抢势就得快,士孙太尉都被抓起来……呃……”
来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即闭上了嘴巴。黄琬的瞳孔却陡然睁大,大喝一声:“说!说……”
“这……”来敏紧张的不行,左右看了看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来说吧。”程秉接过话头:“今日曹孟德派人将士孙太尉全家都抓了去,没留下任何一个人。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不简单,曹孟德一直都很忌惮士孙太尉家的势力,这次应该是士孙家什么人触动了他的逆鳞,或者是洛阳的逆鳞。”
黄琬见程秉没有刻意贬低曹操太高士孙瑞,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程秉行了一礼劝说道:“子琰公莫要趟这趟浑水了,曹孟德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他较劲,您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速去……”黄琬再次挥了挥手,示意程秉赶紧离去。
程秉再次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他知道黄琬要发作了,让他赶紧走的意思是趁着司徒的名号还有用,赶紧平息这场无谓的争论。
一步步走出司徒府,程秉恍如隔世。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司徒府大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天地间似乎少了些什么。黄琬这次估计已经快要气死了,绝对不可能活太久。随着黄琬的离世,天地间到底少了些什么呢?那一抹大公无私?还是那一身浩然正气?
程秉不知道,他还太年轻了,有很多事都不懂,或许他的老师知道。可惜如今郑玄在冀州,不然他一定会去问问。
黄琬确实块要被气死了,他理解曹操有苦衷,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默契,高层尽量不互相捣乱。士孙瑞被抓一定有曹操不得已的理由。
但士孙瑞是什么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高居太尉,怎么可以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带走?像他们这样出身高贵的人是需要礼敬的,曹操怎么可以践踏他们的尊严?
在黄琬异常坚定的态度下,来敏拗不过只能带他前往大将军府。来敏也算是服了自己这个倔强的姐夫,有马车不坐,非要躺在床板上让人抬过去。
曹操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他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招回来调查辩论一事。曹昂也当真够给力,很快就圈定出了一个范围,开始进行细致的查找。可由于人手不足,曹昂走了后院儿的关系直接将曹操拉来一起翻阅资料,也让曹操重温了当年洛阳北部尉时的工作状态。
当曹操听到侍卫禀报说是黄琬来访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不好好在家休养乱跑什么?嫌自己活得长了?
但黄琬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曹操只能放下资料亲自出迎,结果看到黄琬的姿态后头风都要犯了。
黄琬盖着一床锦被躺在一张单薄的床板上,四个家丁大汗淋漓的站在一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侍立在床板边等待吩咐。
“胡闹!”
曹操当即就火了,一脚踹感杵在那里的来敏破口大骂:“你就让黄司徒这么来吗?没有车驾吗?没有软轿吗?这一路被多少人看到?成何体统!”
接着他顺手抽出腰间玉带,对着看门的侍卫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一群狗才,瞎了眼的东西!为何不先让黄司徒进来?为何!还不赶紧将司徒请进来!”
侍卫们发誓脑筋从来没有这么活泛过,曹操话音未落,一帮人呼呼啦啦过来,七手八脚就将黄琬抬进了大将军府。
谁知刚进府中黄琬便拍打着床板示意停下,对着曹操怒目而视道:“君荣……何罪?”
曹操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件事怎么让黄琬知道了?这要是放平常曹操还能争辩几句,但黄琬现在这个样子,曹操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犹豫良久,曹操挥退侍卫,低声在黄琬耳边说道:“黄司徒,士孙家士孙铭和西域都护府勾结……”
“君荣……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