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之所以带着短刀,是为了取信于魏思温,可不是真的让他自行了断。
这老家伙足够隐忍,意志力坚韧到了极点,若不是用这样的手段,怕是水刑都奈何不了他。
此时他将后续的计划告诉李秘之后,竟是摸出这柄刀来,莫不成他要自行了断?
他心里头可藏着反贼集团大量的情报,又岂能这般样死去!
“魏公不可!”
魏思温反倒笑了起来:“怎么?觉着我会自寻短见?”
言毕,他竟是将短刀扔回给了李秘。
“我魏思温轻易不会死的,否则我又何必死死硬撑,如何都要站着?”
“局势未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老妖婆逆天而行,天理难容,必遭天谴,我魏思温要等着那一天,又岂会自杀于此!”
李秘也松了一口气。
“魏公能作此想法便好,若果真能杀了李秘这小贼,事情便有转机……”
这句话在李秘心中浮现出来,但他并没有这样去劝说魏思温,反而眉头紧皱道:“可……唉,我尹希声也是泥菩萨过江,即便能成功杀掉李秘,也未必能救魏公于水火……若杀不了这小贼,那水刑可不是……”
魏思温哈哈笑了起来:“李秘比起索元礼来如何?他们若果真想杀我,早就杀了。”
“莫看索元礼是个恶鬼一样的酷吏,但心里比谁都精细,抓我进来的那一天,他便知道我心里藏着事儿,所以一直不敢对我用刑,怕我吃不住,才用了水刑来熬我。”
“夫子尽管放心去做,我会等着诸位兄弟来救我的!”
李秘将短刀捡了起来,朝魏思温叉手行礼,便走出了水牢来。
阳光刺目,空气却满是香甜,李秘整个人都膨胀起来,里头实在太过憋闷了。
“亏得他没有拔刀……”
李秘拔出短刀,但见得刀鞘里竟是个木头刀刃。
魏思温身为反贼集团的中高层,掌握着太多的秘密,自是不能这么让他死掉。
李秘丢出这柄木刀,原本就是想着诈唬魏思温,到底是成功了。
若是他拔刀自尽,必然会发现李秘是个假货。
如今倒好,魏思温上当,便可以继续留着,连卢有光都可以继续留着。
站在推事院制狱的崇屏后头,李秘享受着阳光,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良久,李秘才睁开眼睛来,猛拍大腿道:“亏得想了想,差点着了这老贼的道!”
他急忙走到天井中的玄武池边,将短刀丢了进去。
等待了一会儿,李秘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果真如此!”
心里想通了之后,李秘也是大呼庆幸,后怕不已。
快步走出制狱,陈玄礼已经领着几个弟兄在等候着了。
“玄礼,你让一个兄弟回去禀报公主殿下,让她领兵去靖安坊,那里有个据点,就在祆祠里头。”
“喏!”
陈玄礼发了命令,一名手足便疾跑报信去了。
“剩下的人,也莫要跟着我,先去平康坊北里云梦楼埋伏起来,等我信号行事!”
陈玄礼谨慎地问:“二郎准备约定什么样的信号?”
“我没去过云梦楼,也不清楚里头是什么环境,到时候再看,我会尽力给你们明确的信号。”
云梦楼是平康坊南曲最高端的青楼。
盖因大唐朝的文人雅士们,觉得妓院青楼之类的名称没有风雅气,便将青楼叫作仙境,里头的妓女则叫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