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郎或许体会到了李秘弃官之时的感受。
自己分明拼尽全力来讨好武则天,但到了关键时刻,她同样对自己弃之如敝履。
武则天金口一开,崔六郎就必须演踏摇娘,武三思此刻的表情,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和蔑视。
李秘接收到了崔六郎那复杂到了极点的眼神。
他会不会跟当初弃官的自己一个想法?
他会不会硬气起来,给武则天甩脸子,大踏步离开这个宴会厅?
李秘想帮他,但心里不敢确定,真要帮他渡过这个难关,对崔六郎而言,是好还是坏。
正当这个节骨眼,太平公主却是轻轻拍了拍李秘的手背。
“我可以帮他,就当还你人情,如何?”
李秘有些惊喜,因为他知道太平公主确实能说到做到。
但太平公主与她老娘武则天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如今主动提出要解围,必然有她自己的算计。
念及此处,李秘摇头:“不必,我相信六郎能自己解决。”
“你信不过我?”
太平公主峨眉微蹙,对李秘颇有微词。
她越是这般,李秘心里就越是不踏实。
也果不其然,不消等李秘回应,她已经站了起来。
“阿娘,崔六郎固是个妙人儿,但他英武有余,阴柔不足,踏摇娘这样的戏,并不适合他,太平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太平公主这么一说,李秘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这女人不会给老子玩个大的吧!
踏摇娘这出戏,他并不知道词曲,也没听过看过,但这分明就是个挨打挨吐口水的角色。
太平公主若真将他李秘推出去,高低得跟她拼命了!
武则天似乎也察觉到了崔六郎的不悦,见得太平公主站出来打圆场,也呵呵笑道:
“难得太平有心了,不知道太平说的是何人?”
但凡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
太平公主此番来赴宴,就带了李秘和那个红衣奴婢。
这是要拿李秘来“祭天”,把李秘推出去“受刑”,以此来缓和母女关系了!
人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李秘身上。
武则天看着李秘,那眼神更是玩味儿十足,仿佛在说,你以为抱上我女儿的大腿就万事大吉了,到头来女儿终究还是向着我这个阿娘不是?
然而太平公主却只是淡淡一笑。
“阿娘,武六郎得神母点化,得了五鬼搬运的神通,崔六郎干脆召了神母法相,从仙山走来,大家都是六郎,都是有本事的人,巧的是,太平手底下也有个六郎。”
“六郎?不是李二郎么?哪来的六郎?”
李秘起初还偷看了那红衣奴婢一眼,反正倒霉蛋就俩,不是他,就是那奴婢。
但此时太平公主说六郎,那自然也不是这奴婢了。
太平公主也不卖关子,朝那红衣奴婢招了招手,后者便走到了太平公主的身后。
“阿娘,这位乃是已故雍州司户张希臧之子,小名也叫六郎。”
众人闻言,一个个愕然当场。
虽然看不清楚这奴婢脸面,但他分明穿着女装!
李秘比其他人更惊诧,因为他近距离观察过这奴婢,每次都巧之又巧地看不清他脸面,谁能想到会是个男人!
再者说了,他的身段和举止,可都像极了女人。
武则天也有些惊诧:“张希臧?我想起来了,他是已故北平县公,尚书右仆射张行成的侄儿,怎地只是个司户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