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虽然神志还算清醒,但整个人软弱无力,如同小孩子玩的史莱姆泥胶一样。
他若是绷直了身体,扈从像扛木头一样抬着他,倒也轻松。
如今软绵绵像条虫,又要在山林里逃窜,便拖累了大家。
“玄礼,把我藏起来,你们走!”
李秘固然是怕死,但总不能拖着大家一起死,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虽然山林里有虫蛇野兽,蜘蛛蜈蚣,但总比被反贼一刀砍了狗头要强。
“二郎说的什么话!”
陈玄礼果断否决了李秘的提议,此时贼军游哨已经杀了过来。
许是生怕成为靶子,这些人已经不再举着火把,凭借着对山林地形的熟悉,真就追赶了上来。
陈玄礼和阿兜举着火把,倒是成了活靶子,箭矢咻咻飞过,好几次都差点射中他们的后背。
“二郎你忍着!”
陈玄礼将李秘扛在肩上,火把交给了扈从,发力便往外头跑。
他们没法灭掉火把,一旦灭掉,就如同瞎子一样。
但如果不灭,他们就是活靶子,迟早要被冷箭射死。
陈玄礼身材高大,扛着李秘就如同披了一条毯子,可跑动起来,李秘就被颠簸得够呛。
陈玄礼固是有把子力气,但穿梭山林却是不够轻便,这才跑出一段路,脚下不平,一个踉跄,便摔了出去。
李秘整个人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也亏得没坐到屁股的箭茬子。
“二郎!”
阿兜奔过来将李秘抱起。
几个人灰头土脸,陈玄礼咬了咬牙:“傲天,你们带二郎先走,我留下来殿后!”
“不行!将军若留下,必死无疑,我等愿同死!”
两名扈从都是死忠,不愿将陈玄礼留下来。
“岂有尔等说话的份,听我命令,快走!”
扈从可都是他的心腹,年纪也比较大,估摸着是父辈留下来保护陈玄礼的,便是抗命也不愿走。
陈玄礼本想拔刀相逼,但这一来一去又要浪费时间,当即求道。
“二位叔叔且顾全大局!”
“傲天虽然有力气,但找不到出路的,若没有二位叔叔带路,他没法把二郎带出去,还请二位叔叔以大局为重!”
两名扈从梗着脖子道:“我兄弟二人打小看着你长大,我等不吃朝廷俸禄,我等是陈家的私兵,不受军命,也不看大局!”
李秘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此时连嘴皮子都发麻了,没想到这箭毒这么厉害。
这一停顿,又有一火游哨围了过来。
先是放了一波冷箭,陈玄礼也顾不上争论,拖着阿兜便躲在了山石后头。
这刚停下,游哨便围杀过来。
李秘被左拖右扯,像个沙包一样丢来丢去,鲜血喷射了一脸一身,直到十人小队被杀光,才算是落了地。
“二位叔叔,再这么下去,大家都得死!”
陈玄礼如此一说,扈从便开口道:“将军你带他们走,我兄弟二人留下!”
陈玄礼眼眶湿润,突然跪了下来:“二位叔叔待我如子,玄礼如何能将叔叔留下!”
“父亲说过,马革裹尸,便是军人的寿终正寝,请二位叔叔成全玄礼!”
两名扈从也湿了眼眶,对着跪下道:“玄礼你还未娶妻生子,栽在这里,老陈家便断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