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推搡他,你懂什么?这是扬州首富窦老爷家的千金,有传闻道,就是将国库腾空,也填不满窦府的金银财宝,象牙犀角。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却惹其他人啧啧称奇。
却说白日行过婚礼,夜晚时分,卫府里头,宾朋满座,“恭喜”之语接连,更有酒过三巡后,面红耳热的世家同僚,径自来到新郎官卫玠面前,连竖拇指,好不艳羡:
“伯瑗,真是好福气!”
“我原想不通,你簪缨世家贵公子,为何放着大族小姐不要?”
“今日见了那窦府排场,金满箱银满箱,我心里明白了四五分。”
“可方才拜堂间,见却扇下仙女面容,我才是明了了!这样标志的人物,我昔日竟。。。。。。”
话道一般便强行噎住,原是被同来参加好友喜宴的蔡廷玉从后方伸手牵扯了。
“世兄吃醉了酒,可不要胡言乱语。”
等那人悻悻走了,蔡廷玉才打量起眼前新郎官来,见他神色端肃,剑眉微笼,便道:
“伯瑗,你也不要多吃酒,洞房花烛夜切莫冷待了人家新娘子。这边有我,你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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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后院,喜气洋洋不输前堂。四五丫鬟持守珠帘,但见鸳鸯拨步床,新娘一袭绛罗衣,金绣鸾凤牡丹,项戴嵌珍珠红翡青石金圈,云鬓翠钗,持一柄却扇,难掩玉质风姿。
殊不知,端坐一个时辰的窦绿琼,早已按捺不住了。
扇儿轻轻,此刻却好似千斤重,偏生喜嬷嬷看着,叫她不好偷懒,于是眉间若蹙,朱唇微启,似黄莺归碧天:
“嬷嬷,卫公子还不来吗?”
此话一出,惹得四下接声轻笑,连一旁伏侍的撷月也忍不住,微微低了头。
“哎哟,娘子可是等急了?卫公子一会儿就到,洞房花烛夜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喜嬷嬷笑道。
话音未落,一身长九尺,周身气度不俗,同穿喜服的男子卷起珠帘,径自入内,正是卫玠。
窦绿琼见了,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原本施以粉黛的脸色此刻更是飞霞片片。
方才的话不会叫他听了去吧?我并不是这般孟浪的女子啊。
又心想,他好高啊,坐下时,她竟然只能看到他的腰带了。
正这般思绪翻飞着,窦绿琼忽然闻到淡淡酒气,手背被一宽大的手掌摁住,不轻不重,将扇子别开。
窦绿琼抬头,便见那日龙章凤姿的蓝袍男子,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眉眼下压,似碧海沉寂,又因着三分醉意,而略显疏懒散漫。
卫玠同样也在端视自己年幼的新娘,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花。拜堂时他并未施舍她两眼,如今见了,忽而觉得方才大堂前同僚的话,竟不是作假。
有道是:
面若桃瓣,杏腮上点点红霞。
肌肤赛雪,体态婀娜似神仙。
两人皆没有说话。
这在喜嬷嬷眼里,便成了新婚夫妻害羞,耻于开口,遂端着皱纹笑满面的脸,上前道:
“公子,娘子,可来喝合卺酒。”
说罢,示意两婢女端瓢葫上前,一分为二,倒了酒,各自交予夫妻二人。
窦绿琼被卫玠牵着手,匆匆将扇子递给撷月,以酒漱口。
隔得这样近,她能清楚地闻到夫君身上的香气,像凛冬的雪,又间夹着几分酒的醇香,并不难闻。
撒帐礼后,喜嬷嬷笑语盈盈带着众丫鬟出去了,吹灭油灯,只留床边两盏烛火。
“夫君。”
帘帐解下,窦绿琼的心腔擅自鼓胀,此刻早已卸了钗环,白净面若出水芙蕖。
沉默半晌,卫玠应了声“嗯”,俯身将妻子压下,开始解那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