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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感动 1（第1页）

一节这个寒冷的冬天，由于方升的逝去，给玉英带来的不只是寒冷，更多的是孤独与寂寞。每当夜深人静，寂寞难消的时候，她的心中不自觉地总爱回忆曾经那些快乐的日子。在与方升成亲的几年中，她享受到了一种以前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爱护与关怀。但是，生活在幸福中的自己却不太理会，等到现在失去了，这才感到了他的可贵。现在独身处在这无尽的黑夜里，那些不能忘记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地、千遍万遍地回味于脑海里，隐没在夜幕中。怀孕的她，就在这样的寂寞中，回味着往日的幸福，艰难地度过了最后三个月的孕期。在方升逝世的三个月后，玉英生了一个女儿。按原来取好的名字，她该叫志慧。

三月份的这个时节，农耕稍有清闲，这也方便了玉英坐月子。但是，这个月份也比较饥荒，去年年关连着做了三堂红白喜事，所有预备给今年饥荒的粮食全都用完了，就连过年都只能喝些菜叶汤，熬到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别说吃荤醒，就连菜叶汤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了。

玉英前两次坐月子都有香儿陪着，升哥也是体贴入微，而今物是人非，他们都已经住进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堂，剩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里愁肠百结，再也不可能有以前那种被人宠着优越了。现在虽然有大儿子志清和小儿子志明常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志清还不过五岁，志明也才三岁，象他们这样的年纪，又怎么能帮自己消除这无边的寂寞呢。玉英一个人坐在房里百感交际，想着从此以后，不管人生的道路有多艰难，全都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了。

晚饭的时候，方妈端着饭菜来到了玉英的房间里，并默默地将它们摆放在她的面前。没等方妈招呼，玉英自动坐了起来，这时她发现，婆婆端进来的是一锅乳白色、象奶质一样的汤。正当她惊疑不解的时候，方妈微笑着告诉道：“这是平儿在水沟里抓的鱼，我把它熬成了汤，你喝了它，看奶水会好点不？”

看着这样一锅汤，听着婆婆讲述着它的来历，玉英心里酸酸地，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本以为升哥走了，香儿出嫁了，家里又这么困难，自己的这个月子将会在艰难中度过。没想到，往日里看似粗心的平儿，他竞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她连忙感激地向婆婆感谢道：“妈！我真的太谢谢他了。这个时候我不能帮他，反而要他这样地费心。”

为了这样一锅鱼汤，没想到玉英竟然是这样感激平儿。方妈用不以为然的语气劝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样的客气话。家里就他一个男人，这些事也是他应该做的。不过，也多亏他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面对婆婆的劝慰，玉英虽然没再说话，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平静。她从内心感激婆婆，感激小叔子。从这以后，在玉英坐月的这些日子里，方平总能弄得一些野味回来，象沟里的鱼，山里的野兔，山鸡之类的东西。待她满月走出房门的时候，外边已经是夏荷打伞、茄花打朵的时节了。

在一个晴朗的清晨，太阳爬上了翠绿的竹屑，放射出灿烂的光芒，把温暖撒向这栋多灾多难的小屋。小屋周围的群鸟在竹林里欢叫，迎向它们赖以遨翔展翅的蓝天。蓝天下的白云，却是那么地幽静而高傲，从不俯视人间的悲喜尘缘。就在这个春意旺然的早晨，玉英走出了久居的房间。信步出了堂屋门，出现在她眼前的的大地，已全部换上了一片翠绿。不过，此时的她对别的新绿不感兴趣，而是不由自主地向地坪边的菜园走去。进了园子，放眼看去，景象虽然不如往年那么精致，却也生气盎然；茄子正含苞待放，辣椒开出了白色的小花，丝瓜爬上了藤架，豆角挂上了成对的花；目光经过之处，偶尔发现土沟边有些细小的杂草，玉英俯身正待要清除它们，忽然传来喊声：

“二嫂，这么一大早，你怎么在菜园子里啊？在干什么啊？”

听到方平的喊声，玉英仍低着回答道：“在屋里关久了，出来活动一下。顺便晒晒太阳。”

“菜已经这么高了，土边上的那一点点杂草，它影响不了庄稼，你别误这闲工夫了。还有，你的身体能行吗？”方平忠心想把玉英劝回屋里来。

玉英本来做惯了农活，看见这些杂草就忍不住要去拨掉。现在既然动起手来了，素性把它做完。于是她头也没抬地回答道：“不拨掉它们，它们就会跟庄稼抢肥料。”

“你这样做要误多少时间，还不如坐下来多休息一会！”方平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你去做你的吧，我现在没有其它事要做，也出不了门。”玉英仍然坚持着。

“那我出去了！”见说服不了嫂子，方平自己也不想去参与。便仍然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出外去干他的事情。

这个季节里，菜地里没有多少能吃的菜。玉英拨了会儿草，便听到方妈在喊吃早饭了。她一边查看土沟，一边走出菜园。来到地坪中，她向方平出去的方向看看了，然后才走进屋去。来到方妈面前，她用商量语气问道：“妈，平儿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了一起吃吧。”

“这些天，他为了给你弄些吃的回来，出去了就没个时候。我们还是先吃吧，等他回来了我再给他做。”方妈说完了，玉英没接话，但她在心里记着这一家人的恩德。

吃过早饭，玉英将孩子也抱了出来，就坐在地坪中的太阳底下，母女两一同享受着这春日的阳光。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多月，浑身都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现在好了，阳光送来了春的温暖，春风吹散了往日的疲惫，人坐在这温缓的太阳底下，心情格外地轻松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