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霞看了一眼杜遥遥:“遥遥,你今下午还有雕塑课吧?”
杜遥遥:“我请假了。”
“别请了,妈没事。麻烦骆先生,能不能先送遥遥去洪城区的艺美专院?”
“妈……”
“没事。”
杜霞轻轻搂着杜遥遥的肩膀:“这两位是……妈以前的朋友,挺多年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你安心上课,晚上回来妈给你做四喜丸子。”
将杜遥遥送到学校以后,杜霞答应跟骆北寻和李争羽找个地方聊一聊。
“是那件事之后,你们就给杜海蓉改了名字?”
骆北寻问。
杜霞用纸巾角抹了抹眼:“不改怎么办呢?那几个孩子,也都改了吧?当时她们也就才那么一丁点大,往后的人生那么长呢。”
李争羽又帮她抽了几张纸巾:“所以这些年,你们一直都在江城?”
杜霞摇头:“没,出事之后,我就带着遥遥回老家了。我这是去年查出来了脑肿瘤,才想着带她回来,找找她亲爸。我怕我走以后,这孩子没有着落,无依无靠将来可怎么办?可惜她亲爸已经……有了家世。当年是我坚持要离婚,如今也没脸再回去找人家。”
杜霞说到伤心处,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想一定是我自己作的孽,被现世报到了我女儿的身上。骆律师,我当年……当年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就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小人物,章美美和唐甜甜家里都拿了钱,我们也只能跟着翻供。我知道莫律师是个好人,他是真心想帮助这几个姑娘的。可是……”ωWW。
“可是日子还要过啊,孩子将来会长大,要读书,要结婚,就算真的能把那些个畜生绳之以法,又能怎么办?更何况,他们都是有钱有背景的人,我们无能为力啊。”
杜霞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面对着眼前不为所动的两个人,她只能用最脆弱最服软的方式来宣泄心中压抑多年的秘密。
“所以,你们就把所有的过错都压在一个周小池的身上?”
李争羽敛起笑容,神情变得冰冷,“构陷她与代理律师的不正当关系,以求用道德污点来翻供?”
杜霞恳求:“对不起……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那个小池姑娘,她,她年龄比其他几个姑娘大。而且听说,她其实是顶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后来被她哥哥和妈妈认回去了。我想,她这样的背景,又不用像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苟且着。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她有钱,她有人疼爱,就理所应当可以承受这样的侮辱和冤枉!”
李争羽呼地拍了声桌子,引得隔壁的服务生和大堂经理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他站起身道:“我出去抽支烟。”
杜霞抹着泪水,无助地看向骆北寻:“骆先生,我……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不能弥补对你哥哥的伤害。我……我听说当年,莫律师好像因为不堪压力,寻了短见。还有小池那姑娘也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于是没多久也跟着……对不起,我……我当时真的没办法。我家遥遥的眼睛被灼伤了,如果没有那笔钱做手术,她连现在0。2几的视力都没有了。”
骆北寻端坐在杜霞的对面,慢条斯理地调弄着咖啡。
“杜女士,我们谈个条件。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会在你病逝之后,安顿好杜遥遥的学业和生活。甚至可以承诺,在她将来能够等到合适的电子义眼手术的时候,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为她出。”
“你说真的?”
杜霞眼中顿时充满希望。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安排公证协议。”
“不,我……我相信你。”
杜霞连连点头:“我这些年,其实心里也很内疚。可命如蝼蚁,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是想,如果以不破坏遥遥目前安定生活为前提,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些混蛋伏法,我也就瞑目了。”
骆北寻:“所以,你是否可以先告诉我。当年找你们串供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霞:“是个女人,带着两个手下。女的没露脸,但我记得她手上——对,左手虎口上有一道疤痕。”
……
陶醉走出医院大门。
起风了,冬天的感觉已经很明显了。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自己叫的专车开到哪里了。
偏偏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跑车停了过来,纪俞斐探出头,冲她吹了个招呼的口哨。
“小醉,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