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滢手指虽还有些吃力,却也还是抖着手给苏炼上药。
她先用烈酒消毒,再轻轻替苏炼抹上药膏。
林滢也看出苏炼似有些心事,所以如此安抚。
苏炼这样的人,心思总是不会太外露的,他纵然心里藏事,却也总是温文尔雅的。
这样好也不好。
他总是不会影响身边人的心情,可却也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心事。
林滢之前的指甲不算挖得太深,简单涂药之后,也并不需要包扎起来。
苏炼笑了笑,朝林滢道了声谢,然后从案几之上抽出了一卷卷宗,
“太元六年,曾有兰道人入京城,游走于京城权贵之中。这些被典狱司记档在册,当时典狱司高层不免认为,这位兰道人也是任天师的身份之意,只是也不敢确定。又或者来的只是典狱司的一名渠帅也说不定。”
“太元是先帝最后一个年号,先帝总喜将年号变来变去。到了第二年,任天师就发动了奉天之乱。”
林滢听得秀眉轻轻皱起。任天师不就是苏翰林?她也知晓一些真实的易容术,比如蓄须、修眉,再将脸涂黑。这样打扮,也许陌生人认不出来,可是和苏翰林熟悉的人呢?
苏雪初纵然精心打扮,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
苏炼:“那自然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可是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那时我已被俘虏去莲花教,在那里度过整整四年光景。那时任天师对我十分满意,甚至可以说对我颇为信任。我知晓他那段时日曾经离开莲花教,他消失了几个月,回来时候却是得意洋洋。”
“他跟我说,自己会永生不灭,仿佛是做了一件很满意的事情。于是我有心关注,百般试探。种种蛛丝马迹显示,那时任天师确实是去过京城,并且逗留了几月。”
“舒嫔娘家看着身世清白,与莲花教全没什么干系。可她父亲舒子仪取的是苏家女,舒嫔与苏翰林也算得上是表中之亲。幼时,舒嫔也常来苏府玩耍。任天师本欲造反,那样要紧时候,却是来到京城,并且是在舒子义府上足足呆了几月。”
林滢听得心里也一咯噔。
那时候永安公主已经六岁,陛下尚未登基,如今的明华帝彼时也只是大胤亲王,并没有大权在握。
也许因为如此,舒嫔出入并没有太多限制。
她也看得出来,苏炼早就对这位永安公主充满怀疑,且心生提防。
那时玉辰王叛乱,苏炼在宫中遇见了永安公主,彼时苏炼面上却不露半点端倪。
苏炼缓缓说道:“我特意试过她了。那时我令手下统领凌卓安蒙面试探,一剑向她要害刺去,她也躲之不及。”
“一个人只要习武,必定不会任人刺入自己要害,因为那是一种本能。哪怕试探之人不可信,她也绝不可能放心将性命交给对方,任由对方刺伤自己——”
永安公主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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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大清早见过了高贵妃,跟这位贵妃娘娘说了会儿话,接着就终于出宫回公主府。
哪怕她心知肚明,知晓典狱司的那些探子必定是如影随形,死死的盯着自己。
此刻出宫,永安公主自然是有所盘算。
大胤的公主一旦成婚,如若得宠,便会开府而居。永安公主的宠爱就更胜一筹,不但开了公主府,还能常在皇宫居住。
热水折腾,永安公主胸口一处伤疤鲜红狰狞,凹凸不平如一只蜈蚣,观之不觉触目惊心。
温水滑过了她的身躯,她手指也轻轻抚过胸口伤疤,面颊之上更不由得流淌了几分恨色。
然后永安公主面上的神色也是不由得缓和起来。
那终究是过去的痛楚,是自己不得不在苏炼面前忍辱偷生的耻辱。可是不久的将来,自己必定是会心意顺遂,什么都十分顺畅。
她特意回到公主府静养,是因为接下来皇宫之中就会发生一些骚动,自己自然要离宫而去,方便主持大局。
浴桶之中水雾蒸腾,永安公主也忍不住想起了高贵妃。
她记得自己六岁时,方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养母。
高贵妃是个性子十分刻薄的人,可是她却有一副十分动人的容貌。如今高贵妃人至中年,容貌犹自也是生得十分动人。
那这位贵妃娘娘年轻时,则更是艳色无双,美得如诗如画。
那时高贵妃华衣锦服,宛如仙子一般。她伸出手,捏着自己下巴,带着几分审视打量。高贵妃手指上戴着指套,触之冰凉一片。
高贵妃收养她,无非是为了争宠,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