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终于没能让费令仪回家,不过,他对费令仪的关注度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因此,得知天港在召集媒体发布消息,他也赶到了天港,只是他自觉身份尴尬,又自惭形秽,开着车在门口转了几圈,终于没有进去,只把车停在天港大楼前的街边,仔细听着会场内的动静。
也许是没有关上会议室大门的缘故吧,黎昕在街上竟能依稀听到会场内的费令仪讲话的声音。
费令仪的商业才干他一向自愧不如,对她不惜代价地对所有产品进行销毁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扪心自问,上百万的财富在一夜之间销毁,他一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办得到。不过,他仔细想想,要彻底打消消费者的顾虑,似乎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当他听到费令仪请陈鸿涛上主席台的时候,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竖了起来,陈鸿涛的话像一根根刺一般,扎得他心里直滴血。
他还在自怨自艾,却见费令仪和陈鸿涛言笑晏晏地随着人群走了出来,他默默地启动汽车,雪铁龙呜咽了一声快速从天港门前滑了过去。
费令仪看着黎昕的汽车从门前经过,心里一动,旋及又自嘲地笑了笑,黎昕如此骄傲的男人,既已误会她跟陈鸿涛有染,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来天港与她言和?
从郊外回来后,大巴车拉着所有人直奔大西南野生鱼馆,费令仪在这里举行答谢宴,感谢媒体朋友和所有来宾的关怀和支持。
觥筹交错之间,宾主甚欢,陈鸿涛像男主人一样陪着费令仪向每一桌人敬酒,不由得引起了席间人们的猜测。
所有人走的时候,费令仪都精心准备了一份天港食品的产品,大家在鱼馆大快朵颐一顿,走的时候还有礼品拿,自然欢喜。
当天晚上,滨江电视台和省电视台就播出了天港集团为了维护消费者权益,不惜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也不让一个不合格产品在市场上出现。是一个富有强烈社会责任感,有担当的企业,值得所有人信赖和支持。
第二天,省内各大媒体不惜用整版篇幅连篇累牍地报道天港集团和他的掌门人费令仪,文中不乏溢美这词,而头版头条刊登的费令仪和陈鸿涛握手的巨幅照片更是特别引人嘱目。
省电视台的深度专题报道也开始热播,天港再一次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无疑,天港这次的危机公关十分成功,天港食品和天港楼盘重又获得了消费者的认可,销量开始回升。
当祝建军手里捏着一份报纸心急火燎地赶到黎昕办公室的时候,他看到黎昕的办公桌上早放着一份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报纸,黎昕一脸苍白地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一动不动,竟如泥塑一般。
他一屁股坐到黎昕对面的椅子上,忧心忡忡地说道:“黎总,你可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费总是个好女人,你是她丈夫,那个答谢宴是因为你的缺席才给那个陈鸿涛制造了机会的。你这样退让,是拱手把她让给别人,你知不知道?”
黎昕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人稍微有了一丝生气“也许,我跟她的缘份已经到头了吧,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已经敲响了我跟她婚姻的丧钟。”
“简直是胡说八道!”祝建军已经气急败坏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你跟她是合法夫妻,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是你自已心里过不去你爸死的那道坎,让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在娘家守活寡,否则,怎么会招来外界的这些闲言碎语。现在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你才知道要失去她了吧。也就是令仪,要换了是别的女人,早跟你离了八百回了。”
黎昕垂头不语,祝建军又接着说道:“你把自已关在办公室有个屁用啊,陈鸿涛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那可是商界鼎鼎大名的钻石王老五,不比中医院那个大夫,容易对付,还不快想想办法,把自已老婆抢回来。”
黎昕沮丧地抬起头“我拿什么去人跟抢?大河建筑跟久泰集团根本就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祝建军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似的,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已经决定了放弃,对吧?”
不放弃又能怎样,黎昕悲恸得快怀疑人生了。他还是一个青涩的懵懂少年的时候,就爱上了费令仪,直到现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女人,他也从来没想过费令仪有一天会离开他,投入到别人的怀抱。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局势,总归是因为自已自私的原因吧。这两年来,他一直都沉缅在对父亲的愧疚中难以自拔,竟忽略了自已还是费令仪的丈夫,小宇的父亲。这两年大河建筑业务蒸蒸日上,早已成为滨江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可他现在已经妻离子散,挣再多的钱,又有何益?
他小声说道:“放手,也算是一种爱吧,只要她能过得幸福。”
祝建军冷笑一声“原来,爱情不是占有而是放弃,真是高论,佩服!我告诉你,黎昕,我鄙视你!”说完,竟转身就走,门在他身后摔得山响。
祝建军是他最忠实的部下,私下两人是极好的朋友,现在对他这种态度,黎昕心里十分难过。祝建军自然不知道,他是经过怎样的煎熬才选择放手的啊。如果仅仅是汪远航、吕修杰之流,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以前费令仪没有选择他们,就表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可陈鸿涛不一样,他是商场上的常胜将军,他的个人魅力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抗拒,费令仪爱上他自是顺理成章。
他想了又想,还是拔通了费令仪的电话:“我们抽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一下吧。”
天港刚渡过危机,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费令仪忙得晕头转向,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黎昕的电话,不禁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两人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黎昕已经决定彻底放手,要跟她离婚了。
她一直固执地认为黎昕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父亲的惨死对他的刺激太大,他一时转不过弯来也可以理解。她想给他时间慢慢疗伤,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行,时间你定吧,我会配合你的。”
黎昕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冲动,他想告诉她,你回来吧,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你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愿意和我吃最后一顿晚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