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太太终于领着老家的人走了,费天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他里外不是人,既觉得老家的人一点也不体量他的难处,让他下不了台,又觉得老伴和女儿故意让他为难,看他笑话,心里又气又急,再加上睡眠不足,这才造成血压升高,引起休克。
他本来满心欢喜地想把老母亲接过来享清福,没想才住了两个晚上,就迫于压力让白发苍苍地老母亲失望地回到老家,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生气地背对着崔月婵母女,不再说话。
费令仪当然知道他生气的原因,走过去坐在病床边哄他“爸,还在生气啊?医生说了,你可不能再激动,血压要再升上去,可就麻烦了。”
费天佑气哼哼地转过身来“升就升吧,我怕什么?你们不是想看我笑话吗?这下满意了吧?”
老伴病成这样,崔月婵满心愧疚,觉得一切都是自已造成的,费天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地后悔都来不及了,见费天佑还在生气,也过来陪着笑“天佑,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嘛,我跟女儿不是在这儿陪着你吗?”
费天佑气愤难平“你们走,我不需要你们陪,我不想看到你们猫哭老鼠假慈悲的样子。”
费令仪见费天佑像个老小孩似的耍着脾气,不觉笑了起来,抚着他的肩膀柔声说“爸,我跟妈都跟你陪不是了,你就原谅我们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啦。”
“什么,你还想有下次?”费天佑转过身来“你还敢再犯,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崔月婵见费天佑脸色缓和多了,对女儿说道:“令仪,你在这儿陪着你爸,我回家给做点好吃的,一会儿送过来再换你。”
“别,别回去!”费天佑赶紧叫住了崔月婵,家里那个样子,崔月婵回家看到,恐怕是他的血压刚下去,崔月婵的心压又升高了。
“你哪也别去,就在这儿陪着我,等这液输完,我们出去吃。”
“好,依你,你说出去吃,就出去吃。”崔月婵觉得才离开两天费天佑就一步也不让她离开,心里满是感动。
趁崔月婵上厕所的空档,费天佑悄悄对女儿说“令仪,你赶紧找两个人回家搞卫生,卫生搞完以前千万别让你妈回家,我告诉你,这事必须保密。”
“爸,那家到底乱成什么样了啊,连看都不敢让我妈看。爸,你现在可有把柄在我手上了啊,还说要打断我的腿,小心我告你状。”
“在你妈面前,可不许胡说八道。”
费令仪乐不可支“知道了,父亲大人!”
第二天医生还没有开始查房,费令辉就带着老家的几个人来了。这些人手上的标配是:一只鸡,10个鸡蛋,两把挂面。
费令辉腼腆地喊着:“大伯、大婶,五叔他们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他们不知道你在哪里,就让我带来了。”
费天佑见了,心头一热,翻身就要起来“五哥,我也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毛病,还让你们耽误功夫来看我。你们来就来嘛,还拎这么多东西,这要拿到集市上卖了换钱多好。”
一间病房里放了两张病床后,空间就非常有限了。几个人拎着鸡不知往哪里放,崔月婵接过来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转了一圈下来,最后只好扔在床下。鸡蛋容易打破,崔月婵把床头柜腾出来,全放鸡蛋了。
这间病房还有另一个病友,也是老伴在这伺候。老家的这些人习惯了说话大声,不一会儿,崔月婵就见病友的皱着眉头,还用手撑着头,知道打扰了人家,忙对他们说道:“五哥,天佑你们也看了,他现在已经没事,你们可以放心了。只是这医院地方太小,没办法招呼你们,医生马上就来查房了,你们就请先回吧。”
费天佑见大家都没有动作,只看着他,忙说道:“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
等他们都出去了,费天佑对崔月婵说道:“你看,老家的人这么热情,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连水也没喝一口,让人家就这样空着手饿着肚子回去多不合适,这样吧,就一人给50,让他们自已中午在外面吃饭,自已买点东西回去。”
崔月婵犹豫说:“一个人给50,有点多吧,吃顿饭,50块钱够他们几个人吃一顿了,在鱼馆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要在平时,50块钱确实有点多,不过,人家不是拿了东西来吗,在农村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这话可是你说的。他们农村人挣钱不容易,就给50吧。”
崔月婵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但怕费天佑生气,只得答应了。
费令辉接过崔月婵的钱却不跟着那几个离开,崔月婵有点奇怪“小辉,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费令辉挠了挠头:“我奶奶让我来伺候大伯。”
“你大伯有我呢,你快回去吧。”
“可是”费令辉面露难色“我奶奶说了,大伯不出院,就不准我回家,要回去,就打断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