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认识的读书人只有四位。
钱进、宋均、大舅哥和王夫子。
本来要请教制科文章,钱进是最好的人选。
他能连中三元,可见无论是知识储备量还是应试技巧都是一流的。
可惜他月初刚刚去蜀中赴任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其次是宋均,他也是正儿八经过了会试的举人,不过他的水平属于中上,自用有余,教人就有点困难了。
王夫子也是同样的问题。
王怀信长于书法,当年中举靠的就是一手铁画银钩的好字,而并非才学。
剩下的,便只有大舅哥了。
掐指一算,杨明能指望的,似乎只有大舅哥了。
关于柳伯良的种种信息,都是杨山告诉他的。
可他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杨明确实不知。
没准大舅哥是大智若愚呢?
他思来想去,决定明天去看看再说。
翌日,杨明睡到辰时才起床,先带着妻儿去拜访了岳家。
“明拜见岳父大人,拜见岳母大人。”
“我昨夜从宫中回来,已经深更,不敢叨扰,今日特来请安,请岳父岳母见谅。”
杨明行过礼,抬头看见柳公绰,不由愣住了。
他和自己的岳父只在七年前上门娶亲时见过一面,记忆早就模糊了。
杨山在遗书中曾写过,说他岳父是当代大儒,为人方正贤良,乃是真君子,让他一定要以礼相待,切不可有丝毫轻慢。
是以,他也不免有些期待。
可今日一见,却有些唏嘘。
只见柳公绰满头白发,脸上布满沟壑,形容枯槁,颜色憔悴,看着竟比杨重还要苍老。
看来二舅哥没有骗他,岳父确实有些油尽灯枯的预兆了。
“咳咳咳。”
柳公绰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道:“善才今早跟老夫说过了。听闻你要去参加制科?”
杨明苦笑道:“我以为制科与一般科举没什么两样,才贸然答应了圣上。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妨事,生有涯,而知无涯,你有如此志向是极好的。”
柳公绰面露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