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依道:“严格说来,夫人与另一位女子荇儿并非雪真的侍女,算是同伴,只是扮演陪侍的角色。你们一伙人真正的掌穴栗婆是你的母亲。”
。
莘夫人神色有些诧异,注视白如依:“你……如何知道。”
白如依道:“十分简单,在下从头简略叙述吧。多年前,夫人一众受人指使到明州,意图获取褚英的生意机密,先设法接近丁夫人,雪真又对褚英使了美人计,不幸被揭破身份。”
莘夫人恨恨望着褚英:“雪真,并未拿他什么,对他,动了真情。他却如此狠毒……”
褚英微皱眉。
白如依拱手:“夫人请先容某陈述。那日,雪真姑娘被褚爷的夫人们带到一条船上,揭破身份,丢弃岸边。这支金簪与一只耳饰在混乱中丢失,对否?”
莘夫人点头。
白如依接着道:“再之后,雪真姑娘应本地富商陆老爷之请,为其做祈福法事,就在此地浑身自行起火,离奇亡故。州衙将栗婆、夫人与荇儿抓起审问,栗婆受刑后病故。州衙推测是栗婆觉得雪真得罪了褚英,唯恐褚英报复,杀雪真自保。但栗婆已死,无法定案,将夫人与荇儿释放。”
莘夫人双目泛红,再看向褚英,眼中恨意更浓。
白如依将声音放缓:“在下读过当时的记录,也略做了一些调查,有件事甚令我疑惑——栗婆当时的表现,不像杀害雪真的凶手,更像知道了什么,在保护某个人。在下看着卷宗所记几位的名字,有一个大胆的推想。栗氏、雪真、荇儿、莘儿。栗实小而圆者,称为莘栗,会不会,莘儿姑娘,是栗婆的亲生女儿。”
莘夫人神色更厉:“你觉得,我杀了雪真?”
白如依道:“夫人当然不是凶手。若你是凶手,便不会多年后再利用朝楚回明州复仇。但当年,你的母亲栗婆以为你是凶手。”
莘夫人双唇颤抖,眼中泛起泪光。
白如依神色悲悯:“而你一开始以为,凶手是栗婆。”
泪顺着莘夫人的眼角流下。
史都尉忍不住问:“凶手既不是栗婆,也不是这位夫人,那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他又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白如依道:“对,凶手本来很容易查出,非常明显。雪真身亡一案,抛开一切玄乎的东西,十分简单,朝楚姑娘更已告诉我们真相——雪真的衣服被人动了手脚,洒了某些药粉或药汁,与朝楚遇害时洒在地上粉末类似,接触到水后再见光会起变化。”
朝楚洒的粉末是遇水之后见光会发亮,而雪真身上的药是遇水再晒太阳会起火。
“有这种药,又能涂在雪真身上的只有你们三人。不是夫人,也不是栗婆,那只能是第三个人——荇儿。夫人与栗婆互相怀疑,却未怀疑她,莫非,她与雪真也有些特殊的关系?她们是亲姐妹?”
莘夫人低哑道:“对。她是雪真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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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疑惑看着白如依:“你为何,没猜我是荇儿?你也可以猜,莘儿杀了雪真,栗婆护着她,荇儿想替姐姐报仇。”
白如依道:“在下的推测确实有些大胆。我想,栗婆是你们一伙的掌穴,也是她和雇你们接近褚英的雇主联系。栗婆莘儿母女利益大于雪真一人,如果雇主想除掉雪真,会优先选栗婆或莘儿动手。栗婆不像凶手。若是莘儿杀雪真,荇儿必会怀疑栗婆莘儿乃受雇主之命下手。她想替雪真报仇,定找雇主询问。她找上雇主后,不管是不是雇主指使的,雇主要么不留她活口,要么编个令她确信的理由,让她以为凶手就是褚英。她若找不到雇主,一直心存疑虑,不会特别专注在明州查。
“而夫人栽培的朝楚姑娘,长得很像褚英,模仿褚英的举止,显然经过长期精心训练。她又对雪真之死心存疑惑,想查到一个确定答案。这种困惑,不太像荇儿会有的。
“在下再冷酷些说,你们接近褚英的任务失败,雪真责任最大。你们应该早有预料,她或许会被雇主或褚英除掉。夫人种种行为,显露出深重的恨意。我大胆地想,只有莘儿姑娘,母亲栗婆因此而死,但她并没有杀雪真,雪真也不是栗婆杀的,跟雇主也没关系。杀人者是荇儿。荇儿为什么要杀雪真?莘儿姑娘很困惑,猜想必是褚英指使,母亲身故,她异常悲愤,想复仇。这样的感情,更符合我在朝楚三人身上看到的痕迹。所以在下猜测,夫人是栗婆之女莘儿。”
莘夫人欣赏地看着白如依:“你,很会猜谜。”
白如依拱手:“夫人谬赞。今日为解开雪真身故之谜,能否请夫人告知当年原委一二。”
莘夫人爽快地用嘶哑嗓音道:“好。但我言语不便,讲得会慢一些。”
她断断续续,说出当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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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亲栗婆曾与雪真一样,是跳大神卖药小团伙的穴眼。
栽培她们的师门,现已不存在,她也不能说出名字。
师门会收养被抛弃的女婴,挑选伶俐漂亮的做穴眼,师门中唤做明花。其余的就要做暗禾。
栗婆做明花时,与师门教医术的一位男子有了私情。被发现后,男子声称被栗婆诱惑,他其实同好几位女子有染,在别的情人帮助下逃之夭夭。
师门宽宏大量,饶了栗婆一命,栗婆当时已有身孕,生下来,万幸是个女儿,不用被师门卖掉,母子分离。
栗婆不能再做明花,先在师门当杂役,干了数年粗活后,师门换了新掌门和几位新长老,有一位新长老是栗婆曾经的姐妹,向师门说情,看在她多年勤勉诚心悔过的份上,让栗婆当教授女孩们的嬷嬷。
莘儿则和其他被师门捡回的女孩一起长大,到一定年纪参加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