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到了尾声,已经卖了我们无数人情的秃处长并不在意更进一步,他翘着二郎腿看向了那头倔驴。
“来来来……阿莱克,快来给蒙特罗舰长道个歉,你看看你办的叫什么事儿啊……”秃处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招手道。
“道什么歉?我按照规矩办事儿有什么不对的么?他们要是早亮明身份就没这些破事儿了!”倔驴一脸的不服气,铁青着脸说。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经历这么多事儿后怎么没有一点儿长进呢?就凭你的战功,先不说团级干部,至少调到后方来不是问题吧,就你以前的手下,多少个爬到你头上去了,还用我说么?”秃处长抿着嘴数落起倔驴的不是来。
“军人总想着往后方跑,那还当什么兵?回家带孩子去得了!”倔驴看也不看秃处长,仰头望向天花板。
“你……你……”秃处长被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那浮夸的演技看得我一阵阵作呕,看来不是这圈里混的还真就陪不了他演戏,尤其是主人,别看平时在我们中间像个“老干部”似的,这遇到了这真干部,连手放在哪都找不到地方了。
“处长您就别苛责阿莱克连长了,原本这件事就是误会,而且是我们给您添了麻烦,是我该道歉,我的不是……”傻子心知该自己下台阶了,不熟练地说着程式化地台词。
“是我管教无方,献丑了,不过像蒙特罗舰长这样直率坦诚的总部干部也是不多见啊……难得,难得……”秃处长说完便紧紧地盯着傻子的脸,搜索着细微的变化。
“呵……您说笑了,哪里是什么直率啊,还不是不够成熟,不然也不会调我来这里喽……”傻子略显黯然神伤地自嘲一笑。
“哦?……”秃处长饱含疑问地等待着下文。
傻子自知失言,尴尬地笑着摆手道:“胡言乱语了,胡言乱语了……”
语毕,两个人相视而笑,看得其他人一头雾水,就这样,再又坚持了不下半小时后,一群人总算是解脱了。
秃处长将我们安排到了私人宾馆休息,回来的路上也依旧是由那头倔驴负责护送的,他延续着自己的风格,一路上黑着脸不发一言,虽然不讨人喜欢,可比起第一次照面,倒是没那么讨厌了。
临走时倔驴总算是开了口,再三叮嘱了我们明天不得外出,随时等候部长的召见,马里奥似送瘟神般一口答应了下来,赶忙将其推了出去。
马里奥答应的倒是利索,不过第二天第一个张罗着出去的那个人也是他,精神充沛、酒足饭饱的一群人纷纷应和,那个所谓的部长在众人眼中明显不如遛大街来的实在。
除了体制内的傻子和想要挤进体制的长毛,其他人早饭过后就不顾两人苦口婆心的劝阻出了门,而且还没走出二十米呢,一群人就发现了这个决定可真他么太对了。
干净整洁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店、衣着光鲜的美女、花样百出的娱乐,久违了的生活气息让早已怀疑自己是否仍活着的一群人陷入了癫狂,像疯子一般跳着、叫着。
没费多少力气,每个人都物色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石川拉着暴风女在一间樱红的女装店中流连,主人拉着我走到了一家烟草摊前,而马特维则拉着马里奥在脱衣舞俱乐部门口来回度着步。
东西倒是容易选,可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没钱,这下可难倒了众位“英雄汉”,围在一块就商量起来怎么快速赚钱。
不过说实话,就这帮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现在我们除了这身本事,还真的就是要啥没啥,无奈,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卖艺。
根本无需准备,几分钟后女装店前就开始了柔术表演,脱衣舞俱乐部门口耍起了胸口碎大石,而为了贴合从小学思想品德课学来的商业集群效应,主人硬是拉着我在一个耍猴的摊位旁玩起了耍狗。
这同样的是耍把式卖艺,可效果却大相径庭,石川和暴风女的摊位早已人山人海了,主人和我的却始终是冷冷清清,而马特维和马里奥却被几个给脱衣舞俱乐部看场子的壮汉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死活要赶他俩走。
根本没有废话,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了,马里奥踩着石头高喊加油,还没等闲的无聊的主人去助拳,马特维自己就全都给摆平了。
用拳头说话始终是马特维的人生信条,只是我没想到这始料不及的冲突刚好印证了他的理论,不仅再无人敢来骚扰,见识了真功夫的“旁观者”们也被瞬间点燃了热情,他们的生意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忙忙活活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石川和暴风女一人给自己置办了套衣服,马特维和马里奥也凑上了半张门票,只有主人一脸失望地看着我,惆怅地吸着卖烟老大爷施舍给的一根儿卷烟。
众人一进屋就看到了傻子和长毛百无聊赖地窝在床上,一问才知道是被部长大人放了鸽子,不过这还不算扯的,最扯淡的是倔驴下午风风火火地又跑了过来,告诉他们明天还要继续等。
没有人吐槽,也没有人劝说,有了人生小目标的众人都沉浸在目标实现的憧憬之中。
石川说要将那里的衣服都买光,马特维和马里奥则畅想着四天之后的夜晚,只有主人一脸便秘地将赚不来钱的所有罪责都推向了我。
我是了解这货的,他倒不是一定要抽上那些个好烟,只是这个面子挂不住啊,连一向被他嘲讽的马特维和马里奥都有所收获,这不是打脸么?
为此他想到了广告,连蒙带骗地从石川那里游说来了人家剩下的钱,披着夜色到楼下的影印社制作了一批最廉价的小卡片,等一切就绪的时候早已是深夜了。
疲惫写在了他的脸上,在婉言拒绝了马特维送来的钱后倒头就睡,只是这天一亮他就炸了!
“我的卡片呢!啊?”他大叫着,疯了一样翻找。“欠儿登你看见没?”
我送上了一张无辜脸,而此时,偌大的声音也把其他人都吵醒了,纷纷跑到了我们房间里来。
“你们看见我的广告卡片了没?”主人满头大汗地问。
“你瞅你喊啥玩儿意啊?我都给你发了,昨天看你累得那损色吧……”马特维鄙视地白了主人一眼。
“发了?唉呀妈呀……你可吓死我了,没丢就好……”主人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酒店的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他客气地拿出一张主人印制的卡片看了看众人,然后问:“请问哪位是艾崚先生,我们收到了大量客人对您的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