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已经吃下,但记忆还在,起作用还要一段时间。
苏禾不知自己此刻是何种状态,不知是意识凝聚成鸿雁,还是侵占了一只鸿雁的身体。
夜幕笼罩,他小心翼翼落在一户农家院中,轻手轻脚的走进牛棚,没有惊醒睡熟的老狗。
身体已经冻僵。
这时节着实不适合大雁出没,早了月余,一具普通鸟身受不得这般寒冷。
牛棚里没牛但有曾经养牛留下的谷草,归拢一下粗略搭了个鸟窝,钻进去足足大半个时辰身体才渐渐恢复热气。
蹑手蹑脚的走出牛棚,掀开簸箩鸡槽里饱饱吃了一顿鸡食,骰子降临帮农户添满鸡槽。
老狗没有吠叫,回头才发现它已死去多时,尸体都硬了。
苏禾重新钻进鸟巢,合眼睡下。这一天整整飞了一日。苏禾在往云梦泽飞行,只怕真有什么意外,鸿雁就在身边,或能起几分作用。
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一会儿梦到回到听海湖被狼群围攻,一会儿梦到龙龟长了翅膀,一会儿又梦到猛然在福利院醒来,玄荒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这个梦太可怕,苏禾被生生吓醒了。比起前世,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尤其成就龙龟之后。
长生不死,还能登九霄潜深渊,谁不想?
苏禾醒来就听到一阵抽噎声。悄悄探头出去,院子中央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抱着老狗边剥狗皮边呜呜流泪。
心疼老狗的逝去,又不可能埋掉,这年代所有吃食容不得浪费,尤其这个时节家里鸡鸭猪仔食量见长,外面却连一片野菜都采不到。
他哭着抬头,和苏禾四目相对。
“婆婆!有雁!不吃大虎了,吃雁啊!”少年惊喜大喊。
苏禾:“……你大爷!”
他冲出牛棚,振翅而飞,却听下面吱呀一声门响,一个老妪虚弱声传来:“雁?什么雁?”
“不知道,黑白两色的。”
老妪的声音顿时急促起来:“那是鸿雁啊!传信的,是不是你阿爹有信传来啊!”
老妪声音凄惨起来。
这狗日的世道,好似有孽障作祟似的,两月前突然战事起,家里唯一的壮丁就被拉去充苦力。两个月了一点儿信儿没有。
怎么鸿雁来时老狗恰好死了?怕不是鸿雁带回儿子死讯,老狗去下面护主了啊!
老妪扯开嗓子就要恸哭,却听门外一阵吵闹,一辆牛车拉着一个伤了腿的汉子闯进门来。
“老婶子,川娃回来了!”那老妪悲恸的情绪都被打乱了,摸索着往外走去,双目紧闭竟是盲人。
“老婶子,运气啊!”赶车的的汉子哈哈笑着:“昨儿回来半夜碰到剪径的,差点儿砍了川娃子,但天黑路滑,反把自己摔死了,川娃子只被削了皮肉,歇息一个月,不耽搁种地!”
老妪摸索到儿子身边,脸上身上来回摸了,确认儿子伤的不重,又哭又笑,回头冲孙子大喊起来:“蛋孩!快把那鸿雁召回来!好鸡食供着!老狗也不杀了,埋了!埋了!”
这是鸿雁传来信儿,老狗给他家川娃替死去了啊!不然哪有这么凑巧,三件事儿凑在同一晚上。
欢喜、埋狗、单独的鸡食……
苏禾又拍打着翅膀落了下来,今儿天色阴沉狂风落雪,确实飞不远了。这般天气在外飞行,身体会出问题的。
苏禾向安逸妥协,在农家牛棚里里住了下来,这一日他尝试过修行想进阶异兽,却做不到。
龙神祭的化兽不是真的化兽,不是第二身,不能修行。
但这般天气着实不能飞,得三月开春了。苏禾仔细感悟龙龟肉身。恒卦还在疯狂吐露本源,一时半会儿应该不能开天。